時間一轉一月過去,已經到了冬月初,年關将至,各部衙門開始忙起來,溫沅芷既要協助禦史台整理一年的卷宗,也要忙起府内事務。
她還是溫氏少主,大批的賬簿從清陽送到京都,需要她一一過目。
二人忙到起飛。
時間再一晃,到了臘月上旬,各部衙門該忙的忙完,可以稍作松懈,尚泉來到溫府。
溫沅芷來到廳堂時,尚泉正襟危坐在側方,半盞茶水下肚。
尚泉迎上去道:“郡君,奴才叨擾。”
溫沅芷客氣道:“尚掌印怎麼出宮來了?”
尚泉笑了笑,恭敬道:“君上宣郡君入宮,名奴才親自來接郡君。”
溫沅芷略感驚訝,小聲道:“君上想幹壞事?”
尚泉捂着嘴笑,輕聲道:“昨日禮部來問君上,年關大禮的祭祀事宜,這年關祭祀是年關大事,有祖宗規矩在那,按照規矩辦事便是,但君上想要為懿德太後畫一幅畫像,供奉在太廟。”
太廟中分為主殿和側殿,主殿供奉列位皇帝皇子的牌位,側殿供奉皇室女眷,在大殿的牆上分别挂着帝後的畫像,彰顯列祖列宗的音容相貌。
目前主殿供奉有兩位皇帝以及一位太子,側殿隻有一位溫太後以及太子妃,先帝沒有皇後,李思想讓生母位列其中,登基之時封生母為懿德太後,為其設立牌位,但側殿并無懿德太後的畫像,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這豈止是想幹一般的壞事,簡直是天大的壞事!
當初李思并非沒有提出要為懿德太後挂上畫像,但被幾位中樞大臣以及雍國公等重臣齊力攔住,理由十分合理,便是先帝并未冊立懿德太後為後,懿德太後對大周亦無功,且其身份低微,不被先帝認可。
李思氣得差點眼淚都出來了,最後也不得不甩袖而去。
這回舊事重提,溫沅芷感覺,年關之際,一場君臣之間的較量再次即将上演。
溫沅芷和尚泉入宮。
李思特派尚泉出宮,并非單純地告訴她要為懿德太後挂上畫像之事,而是請她為懿德太後畫畫像。
當今世上,能為懿德太後畫出畫像之人,非溫沅芷莫屬。
“郡君,朕來描述,你來畫,要畫多久?一月夠不夠?”李思開心得像個孩子。
溫沅芷在距離太極宮不遠處的華春宮見到李思,案幾上已經擺好了宣紙和顔料,宣紙鋪陳,顔料鮮豔,都是最上等的用品。
“半個月就夠了,到時候,煩請君上别說是微臣畫的。”溫沅芷道。
李思笑容一滞,澀然道:“你也覺得,朕不該放嗎?”
溫沅芷作揖道:“君上孝順,無可厚非,微臣亦不敢多言,隻是擔心群臣的态度,君上可想好了要如何應對鄭相公和王相公了嗎?”
李思調皮道:“他們要是再不放,便是不認可朕這個皇帝,朕不如回書院讀書去。”
溫沅芷:“......微臣覺得,這個威脅不錯,相公們一定能理解君上的一片孝心。”
接下來便是畫畫像,李思離開母親時其實很小,但他天生記憶過人,母親的相貌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中,一颦一笑,猶如立在身前。
在每個兒子眼中,母親都是最漂亮的。
慈眉善目,說話時,眼睛溫柔得能滴出水。
溫沅芷見過最漂亮的人便是姑祖母,其次是太子妃,再次便是這位懿德太後。
他們都有着與衆不同的美,溫皇後年輕時随高祖上過戰場,眉眼英氣,有飒爽風姿,太子妃溫婉柔美,端莊淑雅,懿德太後更像一位貴女,臉龐圓潤,耳珠垂大,似是天生長了一張貴氣的臉。
溫沅芷畫完第一幅,被畫像中人驚豔住。
李思卻皺起眉頭,道:“眼睛不像。”
“哪裡不像?”
“她平時高興地不多,眉眼不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