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芷輕笑:“我發現你還真的挺愛吃醋的。”
江澧蘭嘴角也揚起一抹笑,“大概是你太過閃耀了,身邊都是男人。”
溫沅芷故意嗆他:“是嗎?但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阿初啊,阿初是女人。”
江澧蘭微頓,道:“女人更可怕。”
溫沅芷噗嗤一聲,笑得花枝亂顫。
溫臨等人聽到動靜,在門口請示,“少主,可以進來嗎?”
溫沅芷坐起來穿上床頭的衣裳,朝外面應了一聲,溫臨等人進來,見到二人都醒了,松了一口氣,溫沅芷問道:“我們睡了多久?”
溫臨道:“隻有半日,窦氏的人就快要趕來了。”
溫沅芷詢問江澧蘭,得知江澧蘭恢複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行動後,幾人決定,立刻離開這裡,但是去哪裡需要好好商議。
回颍川是不行的了,是回京都直接将窦清海的罪證上呈中樞,還是去荊州發信給京都,等京都下令向窦清海治罪?
二者的區别是,屆時捉拿窦清海的官員會有所不同,若是回京都,将證據呈交上去之後,他們應該就不會再來颍川了,但若是在這裡等,屆時捉拿窦清海的應該是他們。
商議之後,溫沅芷決定去荊州,溫臨帶着剩下的暗衛,護送她和江澧蘭前行,并派人前去客棧知會碧玉碧霞,這兩人留下客棧,眼下不知急成什麼樣。
碧玉碧霞的确着急,雞鳴山的爆炸聲并沒有瞞住城中的百姓,一大清早,百姓們奔向告知。
“封城了,封城了。”
“昨夜聽到了嗎?雞鳴山崩了。”
“聽到了聽到了,哎,希望這山崩能把山裡的鬼都壓下去,免得再出來興風作浪。”
“胡說什麼呢?那根本不是什麼山鬼,是山賊,昨夜窦大人親自率兵上山捉拿山賊,可惜,什麼也沒抓到,窦大人懷疑山賊進了城,所以封了城,正一家一戶的搜人呢。”
“什麼?封城?我還要去城外采藥呢,這可怎麼辦?”
“那你還不快去,再晚就真的出不了城了。”
碧玉碧霞躲在二樓臨街的窗戶下偷聽,聞言之後,對視一眼,立刻下樓準備離開,正在這時,街道上傳來兵馬的聲音,“将客棧全部圍住,不準任何人離開。”
碧霞跑到門口刹住,碧玉拉着她往後院跑,後院偏房的牆外有一顆大樹,二人從牆頭爬上去,躲在茂密的樹枝中躲過尋過來官兵,在官兵專心砸門的時候,二人迅速下了樹,沖着城外跑去。
到了城門口,果然城門準備關閉,許多百姓在門口抱怨,但無人敢上前阻攔。
二人用面巾蒙面,折返回城中,四處躲避搜捕過來的官兵。
城門關閉之前,裴昭進了城,回到了裴家,此時裴公已經醒了,得知裴昭回來,命人前去傳喚。
傳喚的人方一出門,就見裴昭已經跨過院門,向正屋這邊走來,“大少爺,老太爺讓您過去。”
裴昭點頭,進了屋子,在床前行了一個标準的大禮,然後撩起衣袍前襟,跪在地上。
裴公背靠迎枕,此刻面色稍顯紅潤,氣色好,精神也好,見狀,并不着急讓他起來,而是發起了愣。
自從這個孫兒回來,他就将裴氏家主的位置交給了他,讓他主持裴氏一應事務,從這半年來看,這個孫兒有大才,原本搖搖欲墜的裴氏在他的掌控下,穩住了局勢。
至于他的身份,裴公不再往這方面想,人老了,一腳踏進黃土,最惦記的就是家族興旺,至于血脈,裴家還有其他的子孫得以承繼。
他發愣,是因為另一樁事。
半年前,他親自進了一趟京都,裴氏先祖并非尋常人,曾是前朝開國元勳,創下豐厚基業,世代沿襲,到了今日,漸漸有了頹勢之相。
雖然是前朝肱骨士族,但君上并未輕慢于裴公,聽聞裴公正在京都尋親,特派人邀請裴公入宮觐見,裴公就是在那一日,見到了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帝王之風的君上。
像,是真的像。
像他的父親,也像他的母親。
像他父親身上與生俱來的帝王氣息,也像他母親溫柔和善的外表。
十多年前,他在山中有幸見到過那位姑娘,小姑娘站在山風之中,雖身穿棉布粗衣,卻有令人不能小觑的氣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如同睥睨一介蝼蟻。
“貪圖不義之财,當年清正廉潔,脂膏不潤的裴氏,竟已不堪至此,怪我大魏,積重難返,山河傾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