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二位身着官服的郎君,一位年紀稍長,一位年輕俊俏,杜時笙覺得似乎略略眼熟。
“二位郎君若是怕兒收攤早,可提前跟兒預定,兒做好了找索喚給二位郎君送至上值之處。“杜時笙笑着答道。
既是當官的,還是殷勤些罷,畢竟有人好辦事,這是杜時笙前世學來的。
“那可真是好極,謝過小娘子,某今日便定五份,明日請小娘子給某送到大理寺,找黃錄事便是。”白面郎君說着,遍拿出一百文給了杜時笙。
俊俏郎君緊接道:“杜娘子讓索喚找我們要錢便是。”
大理寺的官員?杜時笙又仔細瞧了瞧二人,笑眯眯道:“謝二位郎君照拂。”
那俊俏郎君面上一紅,赧然一笑。
黃錄事看着杜時笙熟練的卷着煎餅,問道:“小娘子這一片片的是何種肉?某吃了兩次也未嘗出。”
杜時笙将煎餅遞給黃錄事二人,答道:“豬火腿肉,腌制後以煙熏制而成。”
“豬肉?”黃錄事有些驚訝,面上表情有些難以言說。
本朝人對豬肉的偏見,杜時笙是知道的。但是作為一個穿越人,杜時笙真的對豬肉情有獨鐘,因此,她覺得此時有必要為豬肉正正名。
“兒之前在書中曾看過,一位官員貶谪黃州時所寫 “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說的便是,豬肉便宜是因為位高權重富貴之人不屑于吃,而咱們百姓又不會烹制。這怎麼能是豬肉的錯呢?牛羊肉實是太貴,兒現在,便是要好好烹制下豬肉,往後若是貧者解煮,四海皆可吃上肉,也算豬肉的功勞了。“杜時笙自然是不能直言,這是宋朝有名的吃貨大文豪蘇轼的名句,隻好含混其辭地解釋道。
“啊,哈哈……”黃錄事和俊俏郎君聽完都跟着杜時笙一起笑了。
待俊俏郎君正要接話,黃錄事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嘴朝東邊努了努,二人便趕緊拿着煎餅,與杜時笙告辭了。
東邊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車上挂着一個寫着大大的“魏”字的牌子。
魏太夫人昨日吃的煎餅很是合口味,入睡之前,反複叮囑鐘管事明日還要吃煎餅。
昨日,鐘管事本是抱着親自考察一下煎餅攤子衛生标準的态度,才親自去買煎餅。現下,他對杜時笙的攤子以及手藝已是十分認可,因此,今日隻安排小厮早早去買。
誰知,今日一大早,便見到魏修晏命人備車,鐘管事上前問道:“阿郎,這麼早便要上朝嗎?”
魏修晏答道:“正要去請鐘伯一同去順德坊買朝食。”
鐘管事頗為震驚,阿郎何時開始自己去買朝食了?
但見魏修晏自自然然上了馬車,隻好也跟着上了馬車。
魏管事心中疑惑,一路觑着魏修晏表情,見他神色如常,心道,許是阿郎今日心情頗佳吧。
二人坐着馬車直到順德坊東街口,鐘管事指了指杜時笙的攤位,說道:“阿郎,那便是杜小娘子的煎餅攤子。”
魏修晏也不下車,隻在車裡默默瞧着,見到杜時笙與黃錄事二人讨論豬肉,調侃豬肉本沒錯時露出的梨渦淺笑。他眉心微蹙,神情有些恍然的樣子。
眼見阿郎沉默的樣子,鐘管事心下更加惶恐,昨日便覺自家阿郎有些不對頭,今日瞧這樣子……
“阿郎?”鐘管事小心翼翼喚了魏修晏一聲。
魏修晏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淡淡對鐘管事說道:“鐘伯,煩你去買幾個煎餅吧。”
鐘管事點點頭,自去買了煎餅回來。也沒敢與杜時笙多做攀談,隻客套了下感謝的話語,說了下魏太夫人食欲有些好轉的情況。
杜時笙聽了自是高興,說道:“今日兒沒有做韭菜薄脆,如果太夫人何時想吃,便遣人去兒宅子,知會兒一聲便是。”
想到昨日鐘管事多給的銀子,杜時笙又特地多裝了幾個煎餅給鐘管事。
鐘管事回到馬車上,見魏修晏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下決心問道:“阿郎,這是……”
魏修晏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輕聲道:“似一個故人。”
“故人?”鐘管事有些摸不着頭腦。阿郎從小到大對女子什麼時候這麼上心過,又何曾聽說有故人紅顔?
倒是除了那一位……可是那一位都已經不在人世多年了。
魏修晏不再回答,眸色加深,似湖水般深沉,望不到底。
鐘管事知道問不出結果,隻好命馬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