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時笙拿着一個青團遞給孫阿婆,笑道:“幹娘,快嘗一個,看阿笙做得好不好吃。”
孫阿婆依言拿了一個淺碧色的團子,咬了一口,軟糯的團子入口即化,甜蜜沁潤的餡料争先流進口裡。
孫阿婆滿面驚喜,不住點頭道:“好甜的棗泥餡兒!這團子真是軟糯,入口即化,好似還有點……有點……清香味。”
孫阿婆詢問地瞧着杜時笙,不知這是什麼味道。
杜時笙笑道:“阿婆吃的這個是小胡瓜味的團子。”
“小胡瓜還能做團子?”小五兒驚訝地問道,“那這個水紅的是哪種味道?”
杜時笙見狀,一一指着團子介紹道:“油綠的是艾草團子,水紅的是杏花的,淺粉的是蘿蔔團子。團子上畫了花的是棗泥餡兒,貼了杏花的是紅豆餡兒,滾了芝麻的,小五兒猜猜是什麼餡兒?”
小五兒到底小孩心性,已是迫不及待咬上一口,喜得一雙俊眼瞪得溜圓:“饴糖餡兒!”
杜時笙拍拍他的小臉,說道:“姑姑特地給你做的。”
小五兒吃的起勁兒,各色團子和餡料都嘗了一遍,連晚飯的索餅和粟米粥都一口未動。
孫阿婆年紀大了,吃了兩個便不敢再多吃,隻拿着蘿蔔小兔贊不絕口道:“阿笙這雙巧手,是你阿娘乞巧節乞了多少次才得來的喲!”
當她看見杜時笙白皙的手指上隐約有燙傷的痕迹,複又心疼道,“我阿笙神仙一般的人物,這是吃了多少苦喲!
杜時笙見二人吃罷,拿出兩個阿婆平日裝飯食的盒子,笑道:“兒已經備好了給書塾先生和繡坊掌櫃娘子的,明早阿婆和小五兒帶些去罷。”
“還是阿笙想的周到。”孫阿婆見盒中擺盤更為精緻,不由贊道,“阿婆瞧着,阿笙做的清明團子,比那大官家的好上許多,隻是阿婆這盒子太過樸素。”
“清明節是感懷先人,撫慰憂思的,咱們也須反樸還淳些。阿婆的盒子正是應景兒,咱們這樣的人家,太過華麗了,别人還道咱們不尊重先人呢!”杜時笙笑眯眯的拍着盒子。
“若是繡莊的掌櫃娘子瞧得上,往後若是逢年過節之時,咱們也可承接花糕生意。”杜時笙對孫阿婆眨眨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孫阿婆恍然大悟,拍着杜時笙的臉蛋兒,笑道:“我們阿笙又會做菜又有腦筋,将來什麼樣的郎君有這個福氣娶阿笙啊!”
杜時笙聽了,立時紅了臉,小聲道:“兒回房上藥去。”
說完,便回自己的東廂房去上祛疤藥。藥仍是魏修晏當日拖胡年送來的,杜時笙用去三分之一,胳膊上的疤痕已然淺淡,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痕迹的。
天氣漸熱,已然已有蚊子出沒,杜時笙擦完藥,熏了熏艾草驅蚊。
煙霧缭繞混雜着艾蒿淡淡的香氣,杜時笙坐在桌邊,閑來無事照了照着桌上的銅鏡,孫阿婆家的銅鏡日久磨損,已經有些坑窪和劃痕,她盤算着明日在坊市買個新的才是。
這時,門被輕輕敲響。
杜時笙正要起身開門,就見到小五兒探頭探腦進了門來,轉身又将門悄悄關上。
杜時笙正要問何事這麼秘密,小五兒便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遞給了她。
杜時笙接過來一看,眼前一亮,揉了揉小五兒的頭,笑道:“小五兒當真信得過,這麼快便搞到了?”
小五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說道:“千萬别被阿婆聽見,阿婆知道要打我的。”
“别怕,就說是姑姑吩咐你去買的。”杜時笙抿嘴一笑道。
小五兒擡眼看了看杜時笙,又低下頭去,小聲兒道:“說姑姑吩咐的也不行,哪有小娘子看這種話本子的……”
“小娘子怎的就不能看,郎君們可以看的,小娘子便也可以看。”杜時笙拍拍小五兒的頭,柔聲說道。
小五兒擡頭看杜時笙,眼神清明,說道:“今上也曾說過相似的話。先生說,今上還推行女官制度,女子也可以與男子同朝為官,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皆有機會去做。”
杜時笙點點頭,心道,今上看來已經有男女平等的思想意識了,難得,難得。
“隻是姑姑要的書太難找了..…”小五兒垂頭喪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