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禦史中丞咳了兩聲,用眼神示意門下侍郎住嘴。
随後,禦史中丞站起身來,對楊文禦拱手道:“大理寺辦案嚴謹,我二人今日不便繼續叨擾,望楊公盡快将此案查的水落石出,我二人三日後再登門大理寺。”
楊文禦見他們要走,立時覺得神清氣明,忙拉着魏修晏将二人送至衙門口。
禦史中丞一路出了大理寺,也不和門下侍郎道别,兀自上了自家馬車。交代車夫盡快回府之後,他便獨自在馬車中閉眼扶額,這個門下侍郎,與魏修晏比起來差的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到底是魏太傅的孫子,方才那個氣度,當真有當年太傅之風,若不是政見不同,還真是想結交一下這個後輩啊……
楊文禦和魏修晏回到堂上,想到方才禦史中丞的一番話,這便是隻給三日時間,必須破案才是,楊文禦長籲口氣,轉頭看了看魏修晏,他面上仍是一副清冷之色,似乎,還有一絲絲蔑色,楊文禦搖搖頭,心道,還是年輕的後生啊,藏不住心思。
“某近日偶感風寒,折騰了半日,實是有些力不從心,此案,勞魏卿費心了,三日之内,務必要抓住真兇。若有何難處,遣人來找某便是。阿……阿嚏……”楊文禦送走了兩個瘟神,一時間隻覺得足下發飄,身上不自在起來,便将案子交給了魏修晏。
“楊公好生修養才是,某此刻便帶人去細細勘查現場。”魏修晏插手一禮。楊文禦雖是個老狐狸,但是在大理寺日常事務中,也是十足放權給他,并且從無冤假錯案,屈打成招的行為,他便也對楊文禦有幾分敬重。
楊文禦點點頭,目中似有深意,想再交代幾句,但終是歎了口氣,拍拍魏修晏的肩,自回家去了。
魏修晏叫來黃錄事和宋錄事,安排二人去細細審問葛薩,務必要将葛薩今日所見所聞所遇之人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自己則帶着幾人去榮康坊查看案發現場。
待他到達廣賢樓案發的雅間中,東方已是泛起魚肚白。魏修晏站在閣窗邊,從魚袋拿出昨夜在翰蒼坊燈市買的泥塑兔子,隻見兔子底座上刻着四個小字“不離不棄”。他又從袖中拿出在厲壇撿到的小物,也是一隻泥兔子,底座寫着“莫失莫忘”。正是杜時笙在給巧環喂水之時從荷包中滑出的兔子。
他将兩隻小兔放在手心,隻見它們一高一矮,一立一坐,甚是可愛。那賣泥塑的商販說,這泥塑本是一對,另一隻已經被一個小娘子買走了。他眸光閃動,厲壇之上隻有杜時笙和巧環,這泥兔子必是她遺失的。
這世上,難道有輪回轉世?如若沒有,為何能有人與阿蓉這般想象?
魏修晏想到這,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漸漸浮現出悲涼之色。
“寺正,飯菜和酒水并沒有毒,但卻隻有一隻酒杯。”
有人來報。
“嗯,瞧瞧去。”魏修晏收回目光,語氣又變得清冷起來。
第二日,杜時笙被鳥兒喈喈之音吵醒。昨夜睡得晚,今日又沒做準備出攤,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懶懶起床。
她坐起緩了片刻,腦子逐漸清明起來,想起昨日丢失的泥塑,仍然可惜至極。
想起那隻一見傾心的小泥兔,杜時笙幾乎是立時決定,今日再去一次榮康坊。
經曆了昨日的熱鬧,榮康坊今日又恢複了往日的富貴高雅,不再有層疊不休的叫賣之聲。除了空中時不時随風飄走的斷鸢,幾乎以為這清明節似乎已經過去許久一般。
杜時笙找到昨日那花燈攤子的位置,果然那商販沒有出攤。那花燈攤子附近是一家茶肆,杜時笙上門打聽茶肆的夥計是否知道花燈攤子何時還能再來。沒想到,茶肆内的人均搖頭不知。
杜時笙心内遺憾沮喪,正沒精打采的準備回家,忽聽到一人叫:“杜娘子!”
杜時笙循聲望去,見一身着石青色襴袍的郎君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卻說這俊逸郎君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