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夫人後面的話沒有講出來。
高暻說道:“母親,您不必講了,兒都懂。”
“往後,我在府裡好好養病。我哪也不去了。”高暻說道。聽着小兒子的這一席話,高家夫人心頭傷感。這會兒她的眼框子裡含了淚。
“二郎,你這一番自苦,你是讓母親難受啊。”高家夫人說道。
“……”話至此,高家夫人哭了,沒哭出聲,隻是默默的落淚。
瞧着母親落淚,高暻心如刀割。他是世家子,他懂得母親的話中深意。表哥不止是表哥,表哥是天子。嫡親姐姐做了娘娘,亦不過是皇家妾。
高暻伸出手,他替母親擦了淚。他說道:“母親,您莫擔心了。兒往後會好好的。”
好好的熬日子,怎麼過活,都是過活。在高暻想來,他這等短壽之人在活着的時候能不替家族招災,不替宮廷裡的嫡親姐姐招了麻煩,便如此吧。
奈何這般想着時,高暻的腦海時又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暻想,他要負了萬姐姐。想着時,高暻覺得心好疼,真疼。
高家夫人聽着兒子的寬慰話語,她說道:“在府裡悶着,不出門哪成。二郎,等你病好了,要不,你去城外的莊子散散心,亦或去寺廟裡拜一拜。”
“聽一聽講經,許就是……”高家夫人說到這兒時。
高暻強行擠了笑容,說道:“母親說的對,兒病好了後,就多去拜一拜神仙們。”
隆景十八年,這一年,隆暻這一個年号到頭。
帝王駕崩,天下大事。對于宮廷内苑的宮人們一樣。
東宮,許多的宮人挺開心。畢竟太子登基做新君。對于這些攀附上富貴的人而言,新君上位,他們也能沾着光彩。
帝王守孝,哪怕是新君,亦是以日替月。
新君,或者說給先帝守靈後,李子徹點中了新的年号:宏治。
新君上位,李子徹頭一件事情就是圓滿了先帝的身後事宜。爾後,才是參加了新君的正式登基大典。
當然,這些很重要。在這些之外,新君還要奉母後為皇太後,冊嫡妻為皇後。
壽康宮,長樂殿。
高太後瞧着皇後領着兒子的嫔妃們來請安。對此,高太後挺能适應。
哪怕做了寡婦,可親兒子成為新天子。對于高太後而言,她不會覺得不适應。
“免。”高太後對于這一衆的兒媳們,她瞧着還順眼。
特别是賈皇後、高貴妃、楊惠妃,這三人是高太後最關注的,對三人,高太後都是關切一二。
賈皇後是高太後的正緊兒媳,如今也要掌管宮廷内苑的宮務。對于這一位正牌子兒媳婦,高太後的态度就是親近之外,也是慈愛的态度。
至于高貴妃,這一位是高太後的嫡親侄女,高太後當然更偏愛一二。
關心過賈皇後以及賈皇後生的二皇子,高太後又關心過高貴妃這一位親侄女。
高太後的目光落在楊惠妃身上。她說道:“大皇子的年歲小,惠妃,你是他生母,你得多用心些。莫要大意了,大皇子這年歲最得仔細精心些。”
“臣妾全聽皇太後娘娘的叮囑。”楊惠妃笑道:“皇兒有皇太後您這一位皇祖母的關心,他一定平平安安。”
“嗯,便如此,你用心,哀家也寬省。”高太後又叮囑一番。
高太後在意了皇子,這一番關心後又是賞了二位皇子一些貼心的禮物。
賈皇後謝了話,楊惠妃亦然。
等着這一回的請安結束後。
旁的嫔妃皆告退。唯有高貴妃被高太後留下來。
長樂殿内,高太後起身,她說道:“陪姑母走走。”高錦秀忙走上前,她親自攙扶了姑母。
姑侄二人從長樂殿往後去,一直走進了慈仁齋。
慈仁齋,高太後的寝殿。
這會兒,在花廳裡落坐。高太後在嬷嬷送了茶果點心後,擺擺手。
高嬷嬷與一衆侍候的宮人們得了高太後的示意,一一行禮,一道告退離開。
殿内,剩下姑侄二人。
高太後問道:“哀家聽說了,你見過萬宮女。”
“嗯,就知道瞞不過姑母,有這一回事。”高錦秀答道。
“說說,你什麼章程。”高太後問道。
“姑母,您最是了解侄女,我隻是想替表弟分憂。”高錦秀神色誠懇。
“在我心裡,表弟不止是我的夫君,更是天下的天子。二弟,他就是一時糊塗了。憑高府門楣,二弟的新婦自然應該迎娶一位門當戶對的淑媛。”高錦秀對姑母說道。
至于說成全了弟弟跟萬宮女。若是表弟不是天子,高錦秀是願意的。
可問題就在于表弟是天子,那麼,這一步退了,就不可能是天子退。要退一步的人,在高錦秀的心中就成了嫡親二弟高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