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窈懷疑自己被盯上了,并且有證據。
大清早,她混在廣場的人群中跟着一塊揮劍,揮得好好的,突然一道幽光紮在了她背上。
符窈:“唔!”
符窈背後的蝴蝶骨繃緊,本來她就對人的視線過敏,這會兒更是直接拉響了十級防空警報,莫名就感覺後背涼飕飕的,好像有一個紅點在移動,糟糕,是被瞄準的感覺……
她僵着脖子,咔嚓咔嚓一幀幀回頭,餘光剛捕捉到歲寒,下意識地就要閃躲,卻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立馬又給自己下達了軍令——不行,忍住!說什麼也要忍住!
這個時候躲開顯得她多心虛啊,不能躲!
符窈硬着頭皮和歲寒對視,還不甘示弱地擡了擡下巴,終于,在符窈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歲寒率先收回了視線。
抗戰取得了勝利,符窈心中煙花炸開,歡欣鼓舞得仿佛全身毛孔都在搖擺,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開始上揚,好在被她給緊急發現抿住了,嗯……不能驕傲得太明顯,低調、低調……
符窈立正,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跟着其他人的節奏一塊揮劍,此刻的她,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歲寒離開廣場,身後一衆弟子揮劍的動作整齊劃一,破空的劍鳴聲連連響起,本是尋常的弟子晨練,沒什麼可奇怪的,可一想起這中間還混着個符窈……
歲寒心中一悸,刹那間竟是有些毛骨悚然。
昨夜,月黑風高——
歲寒站坑邊看着符窈,瞳孔地震了一震又一震。
挖這麼大一坑,還笑得那麼滲人,她該不會是……
!!!!!
想到什麼,歲寒謹慎地後退了一步,這才啟聲質問:“你在這做什麼?”
符窈回頭,夜太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一雙眼好似閃爍着微光。
“強、強身健體。”她聲音很低,還很輕,靜夜中,莫名有種直鑽人骨頭縫的駭人之感。
歲寒回神,後背忽地一涼,不由得頓步,又回身往揮劍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符窈從前可沒這麼勤奮……
一反常态大早上起來揮劍,莫非也是為了強身健體?
這練成了是想做什麼?
他竟讓她憎恨至此?
歲寒眉頭緊鎖,對那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越發地好奇了起來。
……
符窈揮完三千下,乘劍往其他弟子不同的方向飛了去。
與其餘弟子都住在弟子院不同,符窈有自己單獨的院子,并且占地很廣,獨踞了一處山頭。
院子叫雲開院,原主的父母都是月清宮的長老,後來雙雙因故犧牲,這處院子便是原主父母留下的,即便後來原主被月清宮宮主收作養女,也沒有搬離開這裡。
院子大,便意味着空曠,說句話甚至都能聽到回聲,符窈剛穿來的那天晚上,一個人獨住這麼大一屋子,心裡都有點發慌。
可是現在,屋子還是這麼大,沒有絲毫的改變,她卻沒有了那種發慌害怕的感覺了。
是因為……因為佚名兄麼?
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屋裡還有一具屍體在等着她?
陡然冒出的答案令符窈猛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安定的因素未免也太吓人了些。
她搓了搓手臂,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應該……
應該是她變适應了。
沒錯,肯定是因為這個!
符窈重重點頭,推門進屋,佚名兄的棺木依舊靜靜地躺在裡頭……
昨夜,本該是佚名兄的喬遷之日來着,她坑都挖好了,誰曾想卻是橫空冒出了個歲寒,那坑少不得是要棄了。
挖了半天白挖,按理來說,符窈本該氣惱,可她卻沒有,究其原因……
符窈垂眸,關門背靠在了門闆上。
小時候,她有一個很想要的玩具小熊,可那時候她寄人籬下,舅舅舅媽常常因為多養了一個她而吵架,她怕被趕出去無家可歸,根本就不敢提出任何要求,隻能自己悄悄地從本就不多的早餐錢裡面摳着攢,可是她攢得太慢了,以至于她每次從玩具店路過的時候,都會放緩腳步,隻為往櫥窗裡面多看幾眼,确認一下她的小熊還在不在,生怕被别人給買走了。
後來,她終于攢夠錢幸運地買到了那隻小熊,她偷偷地把它帶回了家,所有她不敢對别人說的話,她都會抱着它說給它聽,那段時間,算得上是她童年記憶裡,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了。
隻是好景不長,她隻擁有了那個小熊一個月,表哥偷拿了舅媽錢包裡的錢,事發後卻誣賴到了她身上,之後舅媽從她房間裡搜出來了那隻小熊,無論她怎麼解釋,怎麼哀求,舅媽都仿佛認定了是她偷的一般,當着她的面用剪刀将小熊剪了個稀碎。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小熊了,也變得越發沉默寡言。
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隻小熊。
可不知為何,和佚名兄待了幾天,竟是又勾起了她這段遠久的記憶。
她怔怔看向棺中的男子,難道……是因為她長大了,取向發生了遷移?
仔細想想,一個容貌俊美非凡、不會說話永遠傾聽、不用擔心會失去、更不用擔心他失望背叛、而且還任由她擺布的男人……這怎麼看都像是個誘惑,緻命的誘惑……
完犢子,佚名兄對她來說,好像是真的很有吸引力啊。
她可以……
不!她不可以!!!
符窈閉了閉眼,強行掐斷心中遐想,扭頭移開視線。
好險,差點就要出大事了,還好她理智和良心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