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聲恐怖能量波動,聖光籠子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被破開。
數以千計的觸手斷裂在半空中,幹屍砸落到大大小小的屋頂上,血液如大雨滂沱。
雪白的衣裙被血水暈染出不一般的花紋,夢無雙撐開一把傘,踏過觸手的碎片,穿過旌旗飄飄的小巷,蹲在小女孩面前。
她歪着腦袋,靜靜看着小女孩,看着她抽搐的胸膛和眼角的眼淚。
最後,她抱起了她——像當年的言靈神女抱起她那樣,抱住了眼前這個剛剛失去父母的小女孩。
“我沒有爸爸媽媽了……”小女孩聲音很小很小。
夢無雙沒有回她,她微微擡起傘,看向一望無際的烏雲,她讨厭這樣的下雨天。
在她沒有回頭的身後,一座古樸的青井立在雨中。
那個穿着白裙的女人正在和豎眼噩獸打得天地變色。
抱着德古拉的長生從天空降落到夢無雙面前,驚得眼睛瞪得老圓,“隊長,那個披着頭發看不見臉的是什麼?”
“這你都看不出來,宿主又有新的噩獸了呗。”德古拉嘴角還挂着血,語氣酸溜溜的。
“我去!能把S級噩獸按着打,隊長,你精神海不痛嗎?”長生像打量新奇生物打量着夢無雙。
她還是個新人神女啊,怎麼就能創造出這麼強的噩獸了……雖然,是噩獸,那也是戰力啊!
“無事。”夢無雙搖了搖頭,将德古拉按進菩提珠養傷,“這裡的低級噩獸怎麼那麼多?”
“因為豎眼怪物在召喚,他周圍的污染值太高了,人類很容易做噩夢。”轟鳴的摩托聲飛來,顧思喬從華麗摩托上跳下來,拉着夢無雙從頭發絲到腳趾全瞧了一遍。
看到她沒什麼傷,他才徹底松口氣,得意洋洋笑起來:“差點以為隊長你坐牢十年之後也要死在鐵籠子裡,那可真是太衰了啊。”
夢無雙将孩子往他摩托上一放,哼道:“你可想我點好吧。把這個孩子帶出去,然後撤離所有神女修者還有士兵。”
“嗯?”
“這裡我來處理。”
“好吧,一切小心。”
這場看不見勝利的戰鬥就這樣戛然而止,聽到撤離的号令,大家一臉茫然。
難道是許上校他們回來了?!
不對啊,還有十分鐘,也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連下達命令的林語局長也是有那麼幾分不确定的。
“這是你唯一的學生,你就不怕她死在自己的狂傲下?那可是S級噩獸!”
聿一疊着腿坐在直升飛機上慢悠悠喝茶,“我說可以,就可以。林局長,在你我眼中人命都是一串數字罷了,但在她眼中不是。你應該更相信你管轄内的神女的,畢竟,神女遠比任何人尊貴。”
林語嘲諷哼了一聲,“我隻是從來不盲目自信。”他擡起手腕再次看了眼時間。
秒針的轉動從來沒有此刻讓他那麼焦灼,他恨不得打開表蓋,用手指去撥動那些指針,好快些讓許星言回來。
很快格薩木區的人全部撤出,隻留下夢無雙一人和場上的一群噩獸。
夢無雙撐着傘,遙望半沉在休眠城市的天際線,那麼模糊,那麼陰沉,每一處的破敗都刻畫着末日的孤涼。
而數以千計張着傾盆大口的噩獸在這畫面中向她奔湧,更顯得她在這個世界上如同異類一樣。
她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異類,她擁有這個時代更多的文化與信仰,她被迫接納那些讓人痛苦的不人性的規則,她沉陷于痛苦也嘗試利用這份痛苦。
此刻她站在這裡,看起來是為了整個人類戰鬥。
但是隻有她知道,她在救贖的是她自己。
而且隻有她能救贖她自己。
一道紫藍色的箭光直直射到她的跟前,殺死了一隻張牙舞爪的低級噩獸。
站在高樓的蕭錦富握弓一躍而下,靠着飛行器停在夢無雙眼前,她的長發飄飄落下,目光犀利地落過來。
“在想什麼?”
“唔,好讨厭下雨啊。”夢無雙低聲回。
蕭錦富平靜點點頭,一點兒都沒對這事兒表現出好奇,直接對着智能腕表道:“顧思喬,聯系一下把人工降雨停了。”
“哦豁,莫問題啊。”對面回。
夢無雙怔怔看着蕭錦富。
沒想到她一直不喜歡的雨天可以就這樣消失掉。
她硬如磐石的心髒突然被什麼東西被溫柔撫摸着,如同泉流源頭最細的那處,隻是被輕微改變了一點點,它就完全奔赴了不同的方向,在另一處大地上形成了崩騰的河流。
夢無雙收了手中的傘,聲音有點低啞,“不是讓你們撤離了嗎?”
“可你是我的隊長,是我們小隊的神女。”蕭錦富盯着她認真道,“我有責任保護你,即使喪失自己的生命。”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收腰襯衫,襯得身形敏捷挺拔,說這話時利落又潇灑。
太A了。
雖然夢無雙很不想承認,但她此刻真的被蕭錦富禦姐到了。
如果她是柔弱的小白兔,她一定會依靠在蕭錦富的肩膀上。
“還有我,隊長!”長安從隔壁小巷跑過來,“哎哎哎,蕭蕭,後面有兩隻噩獸咬我屁股,射它!”
兩隻箭立即射過去,長生彎着腰喘氣,“隊長,打算怎麼打啊,就等你一聲令下。”
夢無雙笑眯眯回:“不打,我們去樓頂上,看戲。”
……
S級噩獸已經算是在噩獸的金字塔尖了,擁有強大的活力。
即使被掏了心髒,也不過是它們模仿出來的一個器官,它們的緻命弱點在哪裡隻有它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