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德古拉居高臨下站在屋頂上,大衣領口被夢無雙緊緊拉着,他略帶不滿地用那雙暗紅的眼睛盯着夢無雙,“别這樣拉我,有辱我高貴的尊嚴。”
夢無雙把他往下一丢,自己也跟着跳下了樓,她攥緊了他的衣角,道:“給我飛。”
德古拉身子在空中自由下落,愣是不動,饒有一種甯可摔死也不飛的骨氣,“我可是堂堂德古拉伯爵,不是大撲棱蛾子——”
“把我摔死了,你還想不想活?”天旋地轉中,夢無雙一個巴掌把他扇醒了。
下一秒,失重變成了加速度,淩冽長風有幾分刺骨。
在不算溫暖的懷抱裡,夢無雙重新見到升起的一輪圓月。
德古拉捂着臉有點委屈,非常小聲,“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說打就打……”
夢無雙微笑揉揉他的瘦臉,“對不起,我錯啦,可以幫我追上她嗎?”
她是懂打一巴掌給個棗的訓狗之道的。
響當當的伯爵哪裡受得了軟軟的小姑娘的哀求,當即披着風衣一飛沖天,宛若超人。
兩人一前一後,在基地内穿梭繞圈,足足花了近一個時辰,夢無雙才将面具姑娘堵在一處偏僻的死胡同中。
德古拉落到屋頂上,朝着巨鷹露出恐吓的牙齒,巨鷹身子哆哆嗦嗦,躲到面具姑娘的背後。
而夢無雙一人孤身擋在胡同入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平靜盯着面具姑娘,“你是誰?”
對方擡手收了因為懼怕德古拉腿都要軟了的巨鷹,她藏在黑暗中,聲音低沉沙啞,“打赢了我,我就告訴你,你是誰。”
夢無雙挑眉,這可真是倒反天罡了,她是誰還要這人告訴?
“既然你不說,那就算了,煤球,我們走吧。”夢無雙松口氣。從地上将煤球抱起來。
“她身上——”煤球話沒說完,就被夢無雙捂上了嘴。
是這個面具姑娘先來找她,那麼擁有主動權的人就是她。
沒道理要因為好奇就陷入别人的招數裡。
“不準走。”那姑娘呵道。
夢無雙瞥了她一眼,抱着貓轉身就要離開這方寸之地。
下一瞬,五六頭夢獸出現在夢無雙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夢無雙平淡環視一圈,“同時操控這麼多夢獸,你很強,不過……德古拉,幹掉它們。”
“遵命,我親愛的宿主。”
德古拉跳下來,在夢獸中間露出了為非作歹的友善笑容。
一群低等級的夢獸哪裡幹得過A級噩獸,他像是戲耍小雞的老鷹,左搖右晃地亂打。
一片亂鬥。
隻是在幾個呼吸間,面具姑娘就瞬移到夢無雙的跟前,一拳打向她的面門。
夢無雙呼吸一窒,眼疾手快往後一閃,丢了煤球與這人放手一搏。
她格鬥能力比絕大部分的男性修者都要強,結果幾十個回合下來,面具姑娘還能和她打個平手。
夢無雙心中稱奇,也開始認真對待這個對手,從小腿處抽出了匕首。
結果就在她抽刀之時,面具姑娘瞬間放出了剛剛收起的巨鷹。
巨鷹一爪子掀到夢無雙的肩膀,強勁的氣流将夢無雙掀飛,她肩膀上血肉淋漓,白裙都被浸紅。
夢無雙:???
沒武德的家夥,欺負咱沒夢獸是不是?
見到夢無雙受傷,場上的兩個家夥直接怒了。
煤球瞬間變大,仿佛一隻兇猛健碩的黑色獵豹,身軀撐滿整個小巷,脖子上還挂着和它身軀相比咪咪小的鈴铛,它搖着腦袋發出低吼,一步一步雷霆震怒走向面具姑娘。
凡是它所過之處,威武莊嚴之勢震懾住了一切夢獸,仿佛它才是天生的王者,一切夢獸向它稱臣。
而德古拉雙目血紅,龇着牙咬得那些夢獸身軀消散。
面具姑娘所有的戰力已經被打敗,戰局出乎意料地一邊倒。
就在煤球準備一爪子制服面具姑娘時,卻見她猛地跪了下來,對着夢無雙的方向。
夢無雙:……
“現在求饒,是不是有點晚了。”她臉色因為失血而蒼白,忍着肩膀的劇痛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今晚特意來找我,和我打架,為的是什麼?”
雖然她真的很想讓煤球一爪子拍飛這人,但是她更想知道關于媽媽的事情。
“今天不是我第一次找你,在豎眼噩獸孕育的那天晚上,我也曾在富貴堂等你。”面具姑娘跪在地上垂眸道。
“你是中心區的人?”夢無雙眯起眼。
“我是,但那場災難不是我策劃的。我隻是比你們更提前察覺到了災難,想借此驗證一下你是不是我要尋找的人。”
驗證?夢無雙覺得面具之下一定是個極其冷酷的人,不然怎麼能将一場死了兩千個人的災難用一個輕飄飄的驗證形容。
“我不想知道我是什麼人,我隻想知道你是什麼人。”
夢無雙挑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俯視着她,鮮血染紅的衣裙讓她看起來像一朵開在雪中的紅蓮,高貴不可侵染。
“我是聖樹的子民,而你,是聖樹的播種人。”姑娘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下面那張虔誠又真摯的面龐,仰望着她,說的話卻讓人雲裡霧裡。
月亮俯瞰大地,月光如練,灑在地表皲裂的最深處——沒有一個人類能醒着走到的地方。
那裡,地下深處,長着一棵幾乎連接了十七個安全區的大樹,聖光在它的脈絡中流淌。
樹木通體泛着雪白,枝葉正在緩慢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