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被污染之後意味着靈魂的死亡,可女孩卻保留了自己的靈魂意識,在兩次異變之後還能存活,說明對方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特殊能力。
念及此,年餘好奇地戳了戳代表着靈魂的白色光球,女孩的靈魂也随之顫動,伴随着光球逐漸舒展,她看見光球逐漸長出了四肢和軀體,就連五官頭顱也一應俱全。
這是女孩的靈魂。
年餘看見女孩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裡透着驚恐和茫然,透過清澈的瞳孔底部,那是一片無法見到光芒的黑暗世界,這個世界裡,無光五色,渾濁灰暗,不見一絲光芒——
她從她的眼睛裡看見了無盡的深淵,窒息的絕望與恐懼,還有躊躇與不安,一切負面情緒化作傾塌的山巅壓倒了這個女孩。
果不其然下一刻,年餘聽到了女孩呢喃着呼喊着:“媽媽……”
“媽媽……”
她雙手緊緊的抱着身體蜷縮,恐懼顫抖着,縮在小小的角落裡,宛若一個抽抽搭搭的小蘑菇:“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
年餘伸出手碰了碰她。
女孩恐懼的睜大眼睛。
她蜷縮得更小了。
年餘見此,僅剩不多的良心讓她摸了摸女孩的腦海,難得耐心的說:“别哭了。”
女孩聽到了那道聲音。
如輕飄飄的羽毛落在心尖的癢逐漸擴散,她内心的恐懼似乎随之被驅散,所有一切因為黑暗而衍生出的負面情緒化作潮水褪去,女孩戰戰兢兢地擡眼,睜大眼睛望着面前偉岸而不可撼動的幽影。
祂擁有一頭黑色的卷發,眉眼五官與朦胧黑霧中不可窺視,隻有淡淡冰冷的金色瞳孔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眼神無悲無喜,仿佛在看一個小小的螞蟻。
祂是如此浩瀚物無邊,甚至無法窺見其蹤迹,當她以為祂就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又能在片刻之後感覺到祂的消失,而後從另一個方向出現。
盡管女孩看不見年餘的雙手,也無法感知年餘的位置,但卻感受到了祂的存在,還有祂輕輕的觸碰,像是在碰一個極其脆弱的小東西,于行動之間展露出的溫柔讓女孩恍惚了片刻。
祂似乎就在這裡。
可是祂似乎也不在這裡。
祂無處不在,卻又無處不在。
祂注視着她、觸碰着她,垂眸之間的金色瞳孔宛若靜止的湖水而深邃遼闊,像是春日裡綻放的原野之花,極盡平和。
可即便如此,從祂身上傳來強大的污染力量依舊讓她的靈魂産生了劇烈的變化,原本驚恐害怕的表情逐漸褪去,她的表情緩緩變成了喜愛和狂熱,虔誠的伸出雙手,試圖挽留年餘的手指——
“神……”
“神……”
她呢喃着伸出手,卻隻碰到了空氣。
祂的存在不可觸碰。
她隻好放棄觸碰,試圖用眼睛追逐“神”的身影,可下一刻,她的眼睛開始疼痛,尖銳的刺痛讓她慘叫一聲,靈魂搖搖欲墜,雙眼似乎在此刻變得模糊不清。
祂的存在不可直視。
年餘看着對方痛苦的模樣,索性伸出手蓋住了她的眼睛。
“回去吧。”
她很想看看,被自己污染之後的女孩究竟是人,還是……怪物?
祂伸出手蓋住了她的眼睛,賦予了她看向世界的力量。
于是女孩從冰冷的地面中緩緩睜開雙眼,黑色眼球在此刻化作了純白色之色,與眼白交融,自成一體。
神之視野(弱化版)出現。
而這一次,視野的主人卻不是年餘,而是緩緩坐起的女孩。
她微微歪頭,純白色的瞳孔注視着年餘的方向。
“……神明大人。”
她呢喃間伸出手,而後輕輕地抱住了年餘的手臂:“神明大人……”
“不要……再丢下我一個人了。”
“我……隻剩下你了。”
五小時後。
年餘坐在輪椅上,蒼白的面容之上透着非人的氣息,盡管通過幹擾異化變出了人類的五官,可她的氣質仍舊給人一種奇特的魅惑。
可惜年餘的理智不夠用了。
否則她會連同自己下半身的魚尾也一起轉化為人類的雙腿。
但是……理智不夠,先将就一下,而且……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差不多可以确定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是個男性。
他估計是年餘沒穿越之前就被污染出來的怪物,因為一直苟着,所以沒人發現他被污染異變,躲過了一次次的搜查,然後被年餘霸占了身體。
雖然她可以控制異變,但年餘不想耗費太多理智在這上面,更不想看見恢複人腿之後出現的那個物件,索性淡定的接受了自己隻能做輪椅,蓋毛毯掩飾魚尾,然後作為一個無性别怪物的事實。
而在輪椅背後,則是勤勤懇懇為自己推椅子的女孩——葉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