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危險似高懸于天際之上的利劍,尖銳的寒芒于黑暗之中浮現,伴随着嘩啦啦的鎖鍊聲響起,年餘看見了緊閉的收容室大門似乎被什麼東西觸動,而後緩緩打開。
扭曲的、猙獰的怪物踏入室内,無形的污染散開,年餘甚至感受到了靈魂被灼燒的感覺,理智似乎在此刻迅速下滑,她被迫收回神之視野,感受着身體帶給自己的恐懼,那種靈魂被無形污染灼燒的痛苦,幾乎與她靈魂污染被剝離時無異。
它在緩緩靠近。
而她無法描述、無法看清,隻能閉目假裝沉睡。
“嘩啦啦。”
鎖鍊拖拽在地面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污染物緩緩靠近,寂靜的收容室内竟隻剩下水箱之内發出的水流咕咚聲,年餘甚至屏住了呼吸,感受着如坐針氈般尖銳刺骨的視線,盡可能遏制自己身體的本能,讓自己陷入假死狀态。
“犯……人……”
它喉間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宛若破敗的音響,雜亂無章而又刺耳尖銳:“犯人……”
“完好……”
“無……異常……”
它就站在年餘面前,低垂眉眼間注視着年餘那張美人面:“無……”
“異……常……”
伴随着污染物的聲線逐漸遠去,她聽見鎖鍊拖動間的聲音,像是走動間發出的動靜,可她不敢睜眼,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對方是否會重新回頭。
她隻能憑借對方遠去時發出的鎖鍊聲來判斷對方于自己之間的距離。
“嘩啦啦。”
鎖鍊聲再次響起,
按照年餘的測算,它應該已經到了收容室的門口。
可是它卻停了下來,鎖鍊聲不再,周圍寂靜無聲,似乎隻有她耳邊水流湧動的聲音。
不對。
年餘随即反應過來。
血印呢?
那可是失去了理智的半污染物啊!
按照雙方前後進入收容室内的時間來看,血印應該藏不了太遠的地方。
果不其然下一刻,伴随着一道沉重格擋聲出現,她聽見了水箱之外傳來的嘶吼之聲。
血印如同野獸一般匍匐前進,警惕的盯着襲擊自己的污染物。
“犯人……”
污染物的鎖鍊從四面八方而來,它們如蛇矯健湧來,在黑暗之中潛行攻擊,在血印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便掀翻了他躲藏位置上擺放的儀器。
“砰!”
無數玻璃破碎落地,沉重儀器發出的碰撞聲響起,年餘心頭跳了跳,突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伴随着污染物的呢喃之聲,她聽見了鎖鍊擊打在血印軀體之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失去理智的血印痛苦間低吼,趕在污染物下一次攻擊之前一躍而起跳到了關押年餘的水箱之上。
強烈的危機感讓年餘的思緒越來越亂,她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血印略帶得意的嘶吼,伴随着鎖鍊碰到水箱的刹那,堅硬的玻璃徹底碎裂,無數海水傾瀉而下,将污染物盡數淹沒。
而年餘也在這片刻的清醒中睜開了雙眼,赤紅的血瞳裡倒映出了污染物的模樣——那是一個四肢都被鎖鍊纏繞的男人,他穿着破敗不堪的監管者的服飾,慘白毫無血色的皮膚之上似有青黑色的圖騰浮現湧動。
似乎察覺到了年餘的注視,它緩緩擡起頭,隐藏于厚重黑發之下,一雙赤紅的雙眼死死盯着她。
污染在無聲潛行。
而它似乎在悄無聲息的影響自己。
年餘的意識徹底混亂,魚尾像是搖搖晃晃的幻燈片一樣,枯骨、血肉在翻滾交替,皮肉也在消解融化——她的認知在逐漸消退,一旦自己的意識消失,那麼年餘這條“人魚”也将不複存在。
眼見年餘即将徹底迷失自我,血印突然跳入水中,一把将她撈入懷中,嘶吼間警告着污染物,踏着浪花而起,嘶吼間伸出利爪撕開了污染區的軀體。
污染物的軀體轟然倒下,在滔天巨浪之下化作黑色的塵土,被沖散到收容室的每個角落。
血印大口大口的喘息,懷抱着伴侶踏出收容室,擡眼望着前方一個接着一個緩緩浮現的污染物。
如果年餘還清醒着,或許她就能看見這些攔路的污染物,竟都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索菲羅監獄的黑夜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一.夜都沒怎麼睡好的劉語凝打了個哈欠,踏入工作區域的時候表情一僵。
“我的……天呐……”
劉語凝汗毛豎起:昨天晚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看見了被撕開的收容室大門,代表着年餘編号門前的走廊,則是一道道尖牙、利爪和攻擊的痕迹,而地面之上,更是充滿了海水的潮腥味。
劉語凝看向關押着血印的收容室,隻見那扇門大開,像是有人從中走出。
因為血印的特殊性,所以監獄内并沒有徹底将他收押,而是讓他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擁有部分自由活動的能力。
而現在,他消失了。
連帶着污染物塞壬一起消失了。
劉語凝唇.瓣微微顫抖。
“糟了。”
血印失控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韋秩從休養中回歸,重新披上了白色大褂,叫上了監獄内大半監管者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由于今日放風過來監守的監管者比以前還少一些,那些犯人忍不住好奇的多看兩眼。
“奇怪,今天怎麼就隻有兩個監管者過來守着?”
說話的男人叫顧旌,他與同伴曹永亮坐在一起,挑眉看着監管者的方向:“往常過來放風的時候,難道不都是十一二個過來守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