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
真正的污染物啊!
有那麼一瞬,吳懷想逃。
但是轉念一想,他還能逃到哪兒呢?
整個索菲羅監獄都是污染物,他根本無法離開,即便是逃,也會在觸犯規則的情況之下緩慢被污染成為怪物。
要知道,人類之所以能夠在監獄之中存活,那是因為他們遵守了監獄内的守則,可一旦人類觸犯守則,要麼死,要麼被污染。
他被送進小黑屋内,好歹還留了一點小命,隻要乖一點,挺過那一天一夜的時間,自己大概率還能活下來。
可一旦逃了,那就是必死之道。
但……
吳懷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内心生出幾分絕望。
自己真的……能活下來嗎?
他發現,自己對此竟沒有絲毫辦法。
他不自覺的咬着大拇指,焦躁的在監牢中打轉,伴随着時間的推移,屋外傳來了嘩啦啦的鎖鍊碰撞的聲音,這意味着“監管者”已經出現。
陰冷的氣息拂面而來,伴随着緊閉鐵門吱呀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逆着光緩緩複現,“監管者”緩緩擡起眼,目光落在了吳懷身上。
吳懷的身體僵硬,寒意四起,仿佛被無數雙眼睛頂上的錯覺。
“犯……錯。”
“要接受處罰。”
“監管者”輕飄飄的浮現在吳懷面前,四肢、腰間纏繞的鎖鍊在此刻竟是化作長蛇纏繞而來。
年餘閉上眼,猛地收回視線。
當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原本亮起的錨點在此刻變得無比暗淡,搖搖欲墜間,宛若随時都會熄滅的燈泡,忽閃忽閃。
她看見了錨點之上開始蔓延其他未知存在的力量,它正在争奪錨點,正在悄無聲息的吞噬。
年餘意識到,索菲羅監獄的污染正在進行。
如果自己放任不管,那麼這個名為吳懷的錨點将會徹底消失。
不行。
決不能就這樣放棄這個錨點。
截止至今,她在監獄之内除了血印這個錨點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可以控制的錨點,在無法獲得大量監獄情報的情況之下,她隻能和“監管者”搶奪錨點。
不怪年餘如此重視。
實在是血印的錨點無法控制。
盡管對方的錨點亮如白晝,可當她試圖靠近并掌控對方軀體的時候,對方的靈魂會下意識拒絕。
這一點在其他擁有靈魂理智的污染物身上也能體現出來,比如葉塔塔,比如玩家占據的污染物軀殼。
而這也讓年餘明白,一個人的軀殼之内隻能擁有一個靈魂。
如果真想擁有兩個靈魂,要麼像郗雪一樣自願讓其操控身體,要麼悄無聲息潛伏并吞噬對方的靈魂。
其實除了吳懷之外,年餘還試圖污染其他人,但截止至今,隻有吳懷的污染程度最深,眼見着好不容易出現了錨點,結果就要被索菲羅監獄奪走。
年餘不甘心。
要知道血印是身份特殊的原因,所能活動的範圍有限,也沒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可吳懷卻不同。
他是監獄中的一員。
在索菲羅監獄的規則之内,它們的死囚擁有一個小時的活動時間。
而這一個小時的活動時間,正好是年餘想要的。
所以她必須保下吳懷的錨點和軀體。
思及此,年餘回到現實世界掃了眼自己目前所有的錨點。
“保佑我吧。”
她默念一遍,随即開始汲取玩家們的理智。
因為擔心不夠,她還将那些預約了遊戲,但還沒開始玩的玩家的理智收割一波。
等年餘再次回到紅色光球内部得時候,那個錨點已經穢暗得幾乎隻看得見一角了。
她伸出手,大量污染能力灌入其中,加大了奪取錨點的力道。
也是這一瞬間,年餘感受到了自己靈魂上的顫抖。
像是自己的力量突然碰上了一個浩瀚恐怖的冰山,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悄然浮現,她于對方的力量面前不過是小小的老鼠,在那沉睡的雄獅之下艱難地匍匐前行。
她額間冒出了冷汗,越來越強的污染力似乎要将自己反制,對方的力量已經開始攀附自己的力量,反手将其推來,眼見着自己的力量即将被壓得動彈不得。
年餘面色變了變,一旦對方的力量蔓延到自己的靈魂之上,那麼她有可能死亡。
必須盡快撤離。
她心念一轉,眸光暗淡下來,有些不甘地看了眼那顆錨點,正打算抽回自己污染能力的時候,對方反制而來的污染力量突然一頓。
年餘愣了片刻,污染力也跟着用力一下,竟然悄無聲息将對方的污染能力壓了回去。
她不明所以。
但是當她進入吳懷的靈魂世界,看見了已被清空的空洞世界之時,她突然反應過來。
吳懷已經死了。
他死在了不斷散發污染力量的小黑屋裡。
因為他的死亡,污染力量緩緩褪.去,索菲羅監獄放棄了對錨點的掌控,于是年餘在對方死亡交替的那一瞬間,偷偷反攻侵蝕,并成功撿到了一個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