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終究是要面對的。
“曉芙……”殷梨亭的呼喚很輕,很輕。
“殷六俠。”紀曉芙柔柔地應了一句:“武當,也到了。”
“是,武當到了。曉芙。”殷梨亭輕歎:“知道你還活着,我很開心。”
紀曉芙擡起嘴角,勉力一笑:“謝謝你……對不起。”
“曉芙。”殷梨亭上前一步,頓了頓,喉中輕咽:“我不管江湖人怎麼說你,也不管他們如何議論你和楊逍的事,今日來,我隻想親耳聽你一句,那件事,究竟是你自願,還是那魔……還是他楊逍強迫于你?”
就讓我,再自欺欺人一回,盡管那個女孩,叫做“不悔”。
紀曉芙低下了頭去,眼眶濕潤:“殷六俠,對不起,是曉芙配不上你。”
終究,是想多了;終究,是錯付了。
“在下……明白了。”隐在衣袖中的拳頭骨趾相挫,他終是隐下了眼淚,忽然發現,紀曉芙坐的竟是輪椅,殷梨亭大驚:“你的腿……”
紀曉芙有些不自然地攥了攥衣襟:“是我的報應。”
“既然這樣,”殷梨亭平了平情緒,從懷中掏出一個墨藍色小酒瓶:“這酒,是我武當酒窖裡釀了十年的好酒,飲了這杯,你我兩清。退婚書,我會親自書信寄到漢陽去。”
“慢着。”但見楊逍掀袍走進,神色清冷,不矜不盈。他拿起那瓶酒握于掌中,細細端摩:“确實是好酒,但她不能喝,喝了會渾身發紅疹,會有性命之憂的。”
殷梨亭一滞,神色錯愕。終于明白,他永遠都不會是她心裡的那個人,無謂先後:“在下告辭。”
“你……”紀曉芙有些羞澀:“你一直都在門口嗎?”
楊逍笑笑,滿目柔情:“沒有,隻是剛好路過。”
元帥府後院的池塘邊,殷梨亭呆呆站在那裡,許久都未動彈,直到日上三竿。
“嘿,呆子!”肩頭被人輕輕一擊,殷梨亭這才回過了思緒:“楊不悔?”忽又意識到什麼一般,皺着眉别過了臉去:“哼,你也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已換了一身幹淨的淡粉色衣裙的楊不悔對殷梨亭的态度十分不滿,背着手撇嘴道:“你這是什麼态度?我是來安慰你的,你竟在這裡狗咬呂洞賓。”
“我……”曲解了楊不悔的意思,殷梨亭口中吱唔:“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吧。”
見殷梨亭并不看自己,楊不悔卻也不生氣,挑挑眉嗤笑道:“呆子,要我說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既然木已成舟,何不接受現實。”
殷梨亭臉色漠然,瞪向楊不悔:“你才多大?你又懂什麼?懸崖勒馬,棄婚約于不顧,是正派人士所為?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怎麼不懂?”楊不悔仰仰脖子反問道:“好,那你就繼續自暴自棄,那又能怎麼樣?能阻止我爹娘相愛嗎?能再把我塞回我娘腹中去嗎?”
“你……”殷梨亭握了握拳,竟是無言以對,隻得憤憤背過了身去。
忽而,一個糖人舉在眼前,轉頭看去,楊不悔卻是笑的眉眼俱彎:“小時候我娘就告訴我,不開心的時候,吃個糖人就好了,它會甜到人心裡去的。”見殷梨亭神色猶豫,楊不悔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臂:“哎呀拿着。呆子。”說罷,蹦蹦跳跳地轉身離去了。
看着楊不悔離去的背影,殷梨亭心中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是那麼像紀曉芙,可又那麼不像紀曉芙。
又過了兩日,各路人士終于到齊,也終于到了明教教主和峨眉掌門正式成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