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諒冷哼:“哼,還不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
接近日暮時分,天氣陰沉,湖面終于有了起風的意思。朱老四長歎口氣,繼而望向徐達,點了點頭。
時候到了。
登時,七艘小船竄出,這七艘小船乃江東橋一戰時從陳友諒的隊伍中繳獲,船隻上分别裝有火炮、火铳、甘油等燃爆火器以及弓弩。見東北風至,小船以風馳電掣之勢沖擊巨艦,隻聽得“轟隆”幾聲巨響之後,被沖擊的幾隻巨艦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湖面騰起滾滾黑煙,火勢開始急速蔓延。
巨艦上的陳友諒放眼望去,見是自己的船隻在向自己放火,一時有些懵,不過片刻内也明白了所以,慌忙命張志雄組織巨艦調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厮殺聲陣陣,哀鳴聲連連,湖面上泛着片片猩紅。陳友諒的巨艦體型太大,又都連結在一起,挪動困難。而随着夜幕的漸降,水流開始退潮,朱老四與徐達的幾艘船被擱淺,進攻不易,雙方處于了膠着狀态。
“徐将軍。”朱老四将徐達喚至了近旁:“回去将戰況禀報教主和楊左使,我去會一會陳友諒。”
“……好。”徐達深知朱老四自有打算,還是應了:“朱香主,萬事小心。”
兩軍已相斥數戰,因驕狂之至、性強多疑,喜歡以權術控制部下,陳友諒軍隊内,軍心已接近徹底渙散,此時又被明教以半圓之勢困于湖心,士氣極度低迷。陳友諒心道:再不孤注一擲拿掉明教,恐難服衆。
正做着最後的盤算,卻見朱老四的船隻駛了過來,船上的朱老四手持長戟,面目嚴厲,身形眉宇間透着十足的不卑不亢之色。
“朱老四!”陳友諒大聲喊去:“正所謂成王敗寇,我與明教已難于免于決戰,但我還是要勸你,急流勇退,也算明哲保身之舉。”
朱老四揚了揚頭,冷冷一笑:“逐鹿中原,争奪天下,是大勢所趨,我們明教會永守天下之大義,對離心百姓之人,絕不姑息。”
“好。”陳友諒冷眼瞥去,玩味一笑:“明教之人無自知之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我就算死,也要那楊逍陪葬!”說着,竟是咬牙切齒起來。
朱老四仰天看去,不發一語,半晌,皮笑肉不笑地輕嗤道:“明日湖口見。”說罷,命近旁随軍下了撤離通知。
雙方鳴金收兵。
夜色完全暗了下來,潮氣更甚。這夜,注定是個不眠夜,範遙、楊逍、朱老四、徐達、常遇春、韋一笑、周颠、說不得、冷謙、周芷若、紀曉芙等人全部聚于燭火通明的主營帳内。
隻見範遙站起負手,神色凝重:“明日,就依計行事吧。”
衆人不語。紀曉芙不安地攬了攬楊逍的手臂,楊逍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曉芙,是峨眉派上陣的時候了。”而後又看向了周芷若。
周芷若與紀曉芙對視,點了點頭。
“教主,各位,請放心。”周芷若沉着應聲:“我已命峨眉弟子去行事了,我峨眉,定全力配合明教。”
紀曉芙望了望楊逍,亦果斷站起:“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寅時,軍帳外集合。”
見此情形,一向愛說笑的周颠竟是有種無法言說的心情,苦苦一笑,道:“周掌門、紀掌教,我周颠向來耿直,也不太會說話,今日,就先道句謝吧。”而後看向周芷若:“周掌門,少林一戰時,我還曾對你惡語相向,你别放在心上。”
周芷若微笑着搖了搖頭。
那所謂的門派之别、正邪之分,不過是許多不懂武林險惡的人給予這世人的臆念,而江湖,既不屬于名門正派,也不屬于魔教之徒,它隻屬于勝者。
“好。”範遙一掃衆人:“那大家就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集合。”
“是。”
楊逍站起,撫着紀曉芙的肩頭,勾了勾嘴角:“我們也回去休息吧。”
紀曉芙望着身前之人,堅定地點了點頭,她想說:楊逍,你知道嗎?在我心裡,這世間萬事都不及你好;她想說:楊逍,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無論走到哪裡,我都會陪着着。可是,千言萬語終隻化作了一個字:“好。”因為這一刻,他不隻為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