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已入夏,江南處處隽栾秀美。入夜時分,繁星點綴,茂枝環繞道旁,南北湖後方層巒疊嶂。
長劍攸忽送出,複又回轉,猛烈之餘又不乏輕靈之勢,動如靈蛇,迅如閃雷,如夢如幻。
這夜,紀曉芙有些心煩意亂。白日裡,殷梨亭的那句“等我”攪的她心下難安,雖然這紙婚約早已镌刻于二人心中,可當真的面對,紀曉芙心裡卻是難以言說的忐忑,一面是重如泰山的恩師,一面是家教森嚴的紀府,她不由地心底埋怨,自己竟是在出生之日起,便失掉了選擇的權利。
“曉芙。”原是滅絕:“夜已深,明早再練吧。”
“師傅?”紀曉芙一驚,小聲回道:“驚擾師傅休息,徒兒該死。”
“在練何劍法?”隻見滅絕淡淡問道。
紀曉芙與滅絕對視,支吾道:“滅劍劍法。”
“練給我看。”滅絕接着道。
“嗯?”紀曉芙有些遲疑,恍惚間瞥到滅絕堅定的眼神,轉而嚴肅應道:“是。”
說着,就見紀曉芙拔劍出鞘,手腕急送間運起臂力,長劍在腳風間随着身體一劈一砍、一起一落,虛虛實實令人炫目,接着,就見紀曉芙掌力勁翻,連環鎖向,那劍氣在須臾間呈天羅地網之勢,如霹靂炸雷般環繞而來。來來回回幾招下來,紀曉芙已是熱汗涔涔。
“不錯。”滅絕神色轉而向和:“我峨眉劍法的精妙之處,你已全部領會到了。”
紀曉芙挑起嘴角笑了笑,看着滅絕,不好意思道:“師傅謬贊了,弟子不才。”
“不。”卻見滅絕執起一掌,擺手道:“你本欲心念他事不在焉矣,能夠在短時間内回轉思緒并使出精招,實屬奇異,是個武學奇才。”
紀曉芙聽着,心頭一慌,皺起了眉:“師傅,對不起。”
“可是今日早上在武當,殷六俠同你說了什麼?”滅絕小心問道。
紀曉芙眼中浮起訝異,而後點了點頭:“是,師傅。雖說兒女親事父母命,可當殷六俠說真的會有一日來我峨眉提親之時,我總覺内心很不坦然,我好像真的還沒準備好。”
滅絕聽後,淡然一笑,安撫紀曉芙:“既是這樣,就多随師傅再曆練幾年,待你與他皆學有所成,成長為被江湖人敬仰的俠時,一起來壯大武當與峨眉,到也不是什麼壞事。”
紀曉芙聽着,心下略安:“謝謝師傅,曉芙謹記,也會更加用心習武的。”
滅絕忽的将拂塵一撣:“曉芙,如若有一日,師傅命你接過峨眉衣缽,你仍要記得今日的話。”
紀曉芙忽而瞪大了眼睛望向滅絕:“師傅,這……”
自覺是有些唐突,滅絕暖了神色,道:“沒什麼,師傅隻是告誡你,一定要苦習我峨眉劍法,讓我們峨眉在這泱泱的江湖教派中,越站越穩。”
紀曉芙心下笃定,堅定地點頭應了:“是,師傅。”
……
身旁的殷天正平複着粗重的喘息,唇邊挂着血迹。殷野王緩神之際,終于看清了這個悠悠踱步而來之人,這人一身粗布白袍,幹淨俊雅,眉宇間英俊潇灑,神色卻是漠然,周身不乏寒意。
“你到底是誰?”殷野王的周遭,是被這男子襲倒的一幹天鷹教教衆。
楊逍挑眉看去後,低低的啞音響起:“當年漢陽城邊鹽業交易之時,野王也有十歲了吧?才幾年不見,便不認得在下了,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楊逍!”就見殷野王身旁的殷天正顫了顫身子,咬牙道:“多年不見,楊左使風采依然,一樣是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