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武姜偏過頭去:“嬖人?”
雖然看不慣寤生,但是她從未輕視過寤生的才能。或許應該這樣說,正是因為足夠了解寤生的能力,武姜在扶植幼子的日子裡才更忌憚他。
那麼一個足以被稱為英明神武,又有仁德之名的君主,卻偏偏要庇佑一個無德之人,隻可能是因為對方十足受寵。而無論是下屬,亦或是情人,更或許二者皆是,隻要受君主寵信,都可被稱作嬖人。
寤生的臉色不太好看,沒有回答。他沒想到這件事也會被流傳下來。
【子都究竟做了什麼呢?是這樣的,當大軍來到許國都城之下,自然要開始攻城。然而城門緊閉,我們通常看電視劇解決方法無非是投石車,架雲梯一類的,總之要麼砸開城門,要麼登上城牆。】
【這個時代大概是因為城牆并沒有十分高,所以攻城的軍隊選擇了攀登。颍考叔舉着屬于鄭伯的旗幟先爬了上去,一馬當先,怎麼看都是一員猛将。說起來就很神奇,連諸侯的旗子都有名字,鄭伯的這一面叫做蝥弧。】
【如果說這時候,由于城牆上有許軍往下倒開水,或是城下有許軍一箭将颍考叔射中,導緻他從城牆墜下,作為拿着鄭伯大旗最顯眼的那個人,被這樣對待都是正常的。他也确實因為被射中,最終自城上墜落而死。】
【唯一的問題是,這一箭來自子都,來自于颍考叔相同的陣營。它是僅僅因為此前的一樁恩怨,從而發生的本不該存在的洩憤行為。】
武姜嗤笑道:“他便是那個給你出了主意,教你最終得以與我傳出一個母子和好如初佳話的人?分明于你有恩,可惜你卻對他恩将仇報。”她摸了摸公子忽的頭發,無視對方下意識想要躲開的動作。
“名聲對你那般重要,重要到你甚至不願意選個庶子去王畿為質。結果卻為了這公孫阏而不顧名聲。”
“雖然這小姑娘還沒講到,但是她已經說過了吧,你袒護了一個無德無行的罪人。寤生,你不會到那般年紀,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心懷滿腔愛意罷?”
“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你更偏好男子,我這做母親的可真是失職。”
寤生本不想反駁什麼,聽到最後一句最終忍不住道:“您為母之失職,難道直至今日方才認清?我确有私心,也愧對颍考叔無可否認,但那與您毫無關系。”
他沒有提及他個人對男性或是女性的偏好,那無關緊要。他不會因為個人的偏好而影響到自己的權力與野望,而他偶爾的放肆同樣也是因為他有足夠的權勢。至于子都究竟與他是什麼關系都不重要,重要的他想袒護,也有能力袒護。
人皆有私心,端看能否承擔後果。
【戰争的過程很難因為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個體而中止,因此不論是否有人看到了子都的暗箭,論功論罪都是戰後的事情。鄭國的另一位将領拾起了颍考叔落下的蝥弧大旗揮舞着,帶領大軍登上了城牆,取得了戰争的勝利。】
【許國的國君逃去了衛國,接下來首先是劃分戰果的時間。然而大概是因為本次讨許并沒有很強力的理由,齊魯鄭三國居然都表現得好像對許國沒有太多想法——真沒有想法打人家幹嘛啊,下雨天打孩子閑着也是閑着嗎?】
【齊國表示要把許讓給魯國,可能是因為魯國目前還擁有着許田,也就是鄭國一心想要交換的這塊地盤。史書中并沒有提及齊國的動機,但總不可能是因為某些冠冕堂皇的謙讓,最直接的也許是并不想讓鄭國得到許國進一步壯大。】
【然而魯隐公他拒絕了,理由也很官方。說的是他來讨許是因為齊國認為許國有罪,現在許國已經敗在了正義之師的手下,他不敢貪圖許國的這塊地。于是他們還是決定把這塊地給鄭國。】
【從齊魯兩國的反應可以看出,許國完全是塊燙手山芋。這可能是因為讨許的理由八成屬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和之前讨宋扯了天子大旗完全不一樣。既沒有有力證據,還滅其國取其地,實在說不過去,誰都不想被天下人唾棄。】
【邏輯梳理到這裡,感覺三國伐許好像很沒事找事,所以接下來鄭莊公的行為揭露了他們伐許的理由。他本質上在許國扶植了一個傀儡政府,還要扯一堆假大空的借口來表示他不敢占有許地,就實在很當了那啥又要立那啥。】
【不過考慮到名聲真的很重要,所以也不是他一個人,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