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一瞪了一眼桢。

“我是精神類（感知系），雖然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直接用精神力來進行攻擊，但由于我們之間的差距，你攻擊我，我可以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把你的攻擊力化解掉。然後，再采用其他方式去攻擊你。懂了嗎？”

桢擡頭望天，然後她歎了口氣，

“哦，懂了。”

“我就隻再說一遍，如果對方實力比你高出太多，尤其是在你确定他的精神力超過你的情況下……”

井一頓住了，桢也看到了前方來人。師徒二人對視了一眼，井一沖桢笑了笑。

“記住。”

眼前這人可完全符合了井一提出的假設。

相比上次會面，山中平城此時的狀态似乎差了很多。在那次新年聚會上，他躊躇滿志，對周圍的一切都抱着一種不屑一顧的态度，不說井一，就連族長大人似乎都沒怎麼被他放在眼裡；可是這一次，他消瘦了很多，脊背雖然依然挺直，卻帶上了一種蕭索的意味；頭上的白發——山中家族的人大部分是淡黃色頭發，有白發的話似乎也不怎麼看得出來——可是桢卻敏銳地看出了他夾雜在淡黃色頭發當中的縷縷銀絲。

這可沒多久不見面吧？平城老得夠快的！

鑒于上次那一場不愉快的會面，平城大人給予桢不友善的目光和實力差異巨大的等級碾壓，再次看到他的時候，桢本能地畏縮了一下，并立刻産生了一種躲到老師背後瑟瑟發抖的沖動。

不能給井一老師丢人！

“老師，你的‘荷包蛋’來了。”

桢把一隻手背在身後握緊拳頭。她低聲說道。井一一愣，剛想說明桢會錯了意，平城已經來到了眼前。

“平城叔。”

井一略施一禮。

“這不是我們高貴的預備族長嗎？”平城聲音低沉，“還有他最寶貝的學生？”

桢盡量讓自己毫無懼意地回應着平城陰沉沉的目光——同樣，她也在盡力控制自己不去用新學到的那個招數去給這個老頭子一下子。這老頭很讨厭沒錯，但是實力比她強出太多。井一老師剛剛給她的訓導，桢可沒那麼容易忘記。

井一淡淡一笑，微微欠身，預備帶着桢離開。

“……看來你今天是帶着學生來我們山中家族的訓練場訓練的，我說的沒錯吧？”平城聲調平闆地陳述着顯而易見的事實，“你和我們的族長大人真是相像……井司當年可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怎樣在不傷害眼前這位老人的感情的情況下把“你兒子天賦不足又不努力”這種話說清楚？在意識到自己的父親每天都有可能面對着這種天人交戰一般的考驗時，井一不禁對自己的父親，同樣也對未來的自己産生了濃烈的同情之意。

“我是在查閱過族規當中有關于山中家族專屬訓練室的信息之後才帶着桢來這裡的。”

井一并不想以這種語氣和平城說話。這讓他感覺自己是在被質問之後做出解釋。可是，現在的平城不光是一個咄咄逼人的對手，更是一個……悲傷的老人。

“……那也就是說這小姑娘以後還會繼續占用我們族裡的資源咯，”平城的目光在桢臉上刮了過去，“我看得出來，你在她身上下了很大功夫。”

“我需要對我的學生負責。”井一淡淡地說道，“您應該是來找我父親的吧？他就在後院，我就不打擾你們的會面了。”

平城似乎并不在意井一疏離的态度，而是繼續着他的話題：

“沒錯沒錯，一個忙碌的家族繼承人的确不應該和一個失意的老頭子多說話，不過……我有一句話上次就想說的，”平城再一次掃了一眼桢，“我真心希望你在這個不祥的洞察之眼的所有者身上付出的與回報成正比。”

桢能感覺到自己的老師身上散發出了殺氣。他冷淡地回應道：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

就在井一預備越過平城離開的當口，平城又一次開口道：

“自然，一個家族繼承人有權利決定這些小事，不過我也希望你偶爾勸勸我們的族長大人，現在的三代大人已經不是前幾年那個富有沖勁的領導人了，我們也應該考慮一下家族的前途，未雨綢缪，小心别站錯了隊。我看大……”

“平城叔，”井一打斷了平城的話，預備告辭，“我現在畢竟還不是族長，這些事還輪不到我來操心。而且，不管我父親做出了什麼決定，我做兒子的都會毫無保留地支持他。”

井一沖平城點頭緻意之後便帶着桢離開了。

雖然并沒有回頭，桢卻依然能想象得到平城到底是帶着怎樣的一種憤恨而又不甘的表情望着他們倆離開的，她輕輕地“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對平城那種虛張聲勢的壓力不屑一顧。不過正當她想擡頭看看井一老師的臉以便尋求一些共鳴時，卻被井一臉上那略帶痛苦的神色吓了一跳。

“恩……老師，”桢決定說些什麼，“那間訓練室是怎麼建成的？我覺得好神奇啊！”

這不是井一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這個學生真的很能調節氣氛。她沒有問山中家的紛争，沒有直接吐槽平城有多麼讨厭，沒有問那個“井司”到底是誰（雖然這個答案很明顯），她甚至連平城有意說出的“不詳”二字都沒有提及。

沉默了一會，井一說道：

“那是山中家的幾位先祖仿照這個世界的形态共同修建的，用來訓練族裡那些天賦出衆的孩子。後來的曆任族長也都對這間訓練室的内容物進行了一定的增補和修改，所以你看到的才是現在的标準世界地圖的模樣。”

“其實……老師，要訓練的話我不是也可以在外面訓練嘛……”

“感知查克拉和感知生命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外界環境太嘈雜的話，你這樣的初學者會傷到自己的。”

桢心悅誠服地點着頭。如平城所說，井一老師為她做的事太多，考慮得也太周到。聯系到之前井一讓她帶着凜來家裡吃飯，給她配制藥劑，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她隻在凜的身上感覺到過。可是，凜畢竟是她的血親呢！

所以她應該做些什麼來回報井一老師呢？

直到他們來到了井一家的宅子裡，見到凜和另外一個等待在這裡的身影，再回頭瞅瞅井一不自在的神情和發紅的耳根，桢恍然大悟：

這才是井一老師剛才提到的“荷包蛋”吧？她是真夠蠢的，怎麼會覺得井一老師在說平城那個老頭子呢？

恩，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事實上，她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