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告訴他的話……至少也算有個希望。”

她的表情有些淡淡的落寞。就像是她雖然很确定自己心儀的人對自己并無感覺，可依然在内心深處抱有一絲求而不得的希望那樣。桢撅着嘴巴，待在早蕙身邊咬了咬嘴唇，忽然說道：

“早蕙姐姐，井一老師很喜歡你的，真的。”

早蕙擡頭看了她一眼，息事甯人一般點頭同意道：

“恩，好好好。”

早蕙很明顯并沒有相信桢的話。可是桢真心想讓她知道井一老師的态度，雖然這看起來有點難。

“我沒騙你，井一老師就是太笨了而已，他很怕在你面前說錯話所以才表現得像個白癡一樣……”

早蕙啞然失笑，她伸出手來戳了戳桢的腦門，警告一般說道：

“居然這麼評論自己的老師，你可小心别讓他知道。”

雖然是警告，早蕙臉上的笑容卻很溫暖。

桢捂住腦袋叫道：“真的真的！”在意識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放大了音量之後，她趕緊又強迫自己壓低聲音分辯道：

“井一老師對你一見鐘情呢！他絕對是當時就愛上你了……”

“喲……你這麼個小丫頭，知道什麼是愛啊？還一見鐘情？”

早蕙的語氣很有些對未成年的小女孩急于表現出自己洞悉一切的不屑。但她并沒有生氣，對于能把自己心中的感覺稍微透露出一些似乎也有些如釋重負——雖然對象是這麼個未成年人。

“我當然知道了！”被質疑的感覺不好，所以桢反駁了，“至少我看過好多書啊……書裡寫得很詳細呢！”

“書裡？”早蕙直起身把雙臂抱在胸前，“你沒有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書吧？”

桢剛要把自己從書裡看來的有關“愛情”和“一見鐘情”的冗長描寫說給早蕙聽，一見早蕙忽然闆起了臉，難免有些不解。

“……亂七八糟的書？什麼書啊？”

“就是那些……”早蕙望天，同時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詞，“封底有個圓圈，圓圈中心有條斜杠的那些書咯。”

桢搖了搖頭。

“沒有，凜沒給我借過那樣的書……那是什麼書啊？”

早蕙略松了口氣，擡手揉了揉桢的腦袋。

“就是一些你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該看的書……好吧，沒看過就好，要是你看過的話，我一定會去告訴你的井一老師的！！”她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

……早知道我就說我看過了，然後你就可以去找井一老師了對不對？桢第一次産生了一些“幹嘛瞎說實話”的感覺。哪怕讓早蕙誤以為她亂看了一些違禁的書也沒關系的吧？話說回來……那到底是些什麼書啊？

不過……既然早蕙已經說明了那是桢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該看的書，自己要是提問的話，早蕙也未必會作出解釋——這一點她倒是和井一老師一樣固執。

“所以，早蕙姐姐，你倒跟我說說什麼是愛情？”

“喲……你不是已經看過書了嘛，幹嘛還問我？”

早蕙逗弄着好奇心旺盛的小女孩。

“那……書裡看來的又和你跟我說的不一樣啦，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嘛。”

愛情，這個詞聽起來實在是很高大上，還帶着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意味。書裡的男女時常會被它折磨到精神失常或者是死去活來……所以它到底是不是個好東西？

“桢啊，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歲了……快了。”

早蕙皺了皺那好看的眉頭，輕輕搖了下腦袋。

“哎，太小了，不過我想，再過上三四年，恐怕你也會體會到什麼是愛情了吧。”

真的會嗎？在桢看來，愛情實際上就是高等級的喜歡。她喜歡凜，喜歡井一老師，喜歡早蕙還有惠比斯和阿凱……可是對他們的喜歡似乎并沒有讓她精神失常或是死去活來啊！

“等你長大了以後，你肯定有機會愛上一個男孩，這種感覺會讓你感覺非常甜蜜，但有時候……額，可能是大多數的時候，你會覺得有些酸澀……有的時候會非常酸澀，酸到讓你哭出來的那種。”

桢開了個玩笑：

“豆皮壽司的那種酸味？”

早蕙反問道：“你會被豆皮壽司酸到哭嗎？”看到桢搖頭之後，她繼續說道：“不，比那個要更酸一點。”

大女孩和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半天過去，桢忽然擡頭笑道：

“好奇怪的感覺啊。”

“恩……将來你會有機會品嘗到的。”

不管桢将來有沒有機會品嘗到這種傳說中酸中帶甜的愛情滋味，至少根據早蕙的自述和桢看到的井一的情況，這倆人目前都在被這種奇妙的感覺折磨着，勢頭無法阻擋。但他們并沒有放棄的打算，而且似乎都是樂在其中甘之如饴，哪怕前方的希望就像墨藍夜空中的一點星光那樣渺小。

桢：……這不是犯賤嘛。

桢回去之後果然沒有辜負自己對自己許下的諾言——她聯合兩個隊友盡情滴“勸說”（或者說是嘲笑）了一番井一老師。結果未知。不過在那之後一個星期的某一天開始，井一忽然變得和藹（比之前更加和藹）起來，而且時常露出白癡一般（如桢所說）的笑容。幾個孩子對此感到驚訝，但是在看到下一次井一和早蕙相處時的狀态後，他們就一點也不驚訝了。

老實說，在他們看來，井一已經創造了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