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沒有再靠在樹上。她瘦弱的身體歪在了泥地上。兩管鼻血順着她的上唇淌了下來,襯着她白得像紙一般的臉色,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桢沒有動一下,勉為其難發出最後一次攻擊的她查克拉已經完全耗盡,所以她毫不意外地昏了過去。
果然又是她!!!
又是這個野原桢!!!
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情緒突然沖了上來,讓她幾乎有想要落淚的沖動。同時,憤怒如同井噴一般驅散了剛才的些許疼痛。
去死吧!
去死好了!!!
互相傷害吧!!!同歸于盡吧!!!
泠并沒有減速,而是直直地向着桢沖了過去。
那一刻,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風聲、阿凱尖厲的喊聲,惠比斯沉重的腳步聲在她的耳邊攪合成了一團雜音,完完全全地被她忽略掉。泠隻能聽到熱血“轟轟”地撞擊着自己的耳膜,還有全身的肌肉由于不堪重負而發出的尖叫。
短短的二十多米,一眨眼的功夫。
人肉戰車的碾壓之下,草葉飛散,泥土四濺。本來在這片訓練場中的潮濕環境下,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大爆炸,是很難形成什麼煙狀物體的(蘑菇孢子霧除外)。但是,在泠竭盡全力施展的這架人肉戰車後面,硬是帶出了一道煙塵,就像是一架死亡收割機那樣,向着毫無還手之力的桢急速推進着。
由于距離較遠,原本動作最快的阿凱是根本來不及援救的。可他依然努力發動自己顫抖的雙腿追在後面。愛哭的他眼淚淌了滿臉,雙手徒勞地伸在空中,似乎希望冥冥中能有什麼神祗的力量能減緩泠的速度,直到……
模糊的淚眼當中,他看到惠比斯來到了依然對身邊發生的事毫無知覺的桢身邊,試圖把她抱到人肉戰車的運動軌迹之外。可惜,惠比斯的速度還是不夠快,那飛速滾來的大肉球就像是隻橫沖直撞的猛獸那樣狠狠撞在了惠比斯的後背上。兩個人的身體橫飛出去,摔在了幾米之外的灌木叢中。緊接着,那架人肉戰車并沒有就此改變方向,而是直直地撞上了桢之前靠着的那棵大樹。
“轟……”樹幹幹脆地從中折斷。
“……嘩啦……”這是樹冠連着大半截樹幹落地發出的聲音。
阿凱顧不得樹幹落地時迸起的石子和泥塊打在身上有多疼,而是狂叫着沖到了隊友們身邊,不要命一般使勁把落在他們身上的破碎的灌木枝和枯葉扔掉。眼淚從他的臉上淌下來,可是他根本顧不得去擦。
關于他愛哭這事,桢和惠比斯偶爾會嘲笑他。那時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爽的。可是到了這會,他巴不得這兩個人笑嘻嘻地從地上跳起來對他大喊:
“上當了吧愛哭鬼?我們騙你的!!!”
可是這似乎不大可能。
惠比斯的墨鏡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他側身躺在地上,身上傷痕無數——這肯定是剛才摔進灌木叢被樹枝劃的;血從他的腦袋上流到眼睛附近,滴落到泥土裡;嘴角全是鮮血;他的左胳膊角度有點奇怪,應該是被撞斷了。從剛才那一次慘烈的撞擊來看,他身上肯定斷了不止一根骨頭。惠比斯一直把桢牢牢地抱在懷裡,就算是摔到灌木叢中他也沒有松手,所以桢現在看着還好些,身上除了有些被灌木枝劃傷的痕迹,并沒有什麼明顯的骨折的迹象。但她同樣滿臉是血,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她的血還是惠比斯的血。這兩個人緊緊閉着眼睛,似乎都暈了過去。
“惠比斯!桢!”阿凱叫道,卻根本不敢上來動昏迷的兩個隊友,“你們……你們怎麼樣?”
他手足無措地呆立了幾秒鐘,突然從兜裡掏出那支求救信标,不管不顧地把它放飛了。那信标伴随着一聲刺耳的“吱”竄了出去,“啪”地一聲在半空中炸響。而阿凱還在語無倫次地說着什麼,就好像期待着他所說的那些話能煩死那兩個一直在惡作劇的隊友,讓他們受不了了就能馬上醒來一樣。
“……你們快點醒啊,嗚嗚嗚……我對不起你們,我錯了,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嗚嗚嗚……你們可千萬别死……我們還要一直在一起呢……我們還要一起當中忍一起當上忍……我們赢了,我們赢了……”
他們……真的赢了嗎?
阿凱這才想起去看看那架人肉戰車的情況。不過,他在惠比斯和桢身邊耽擱了這麼久,秋道泠都沒能站得起來。她應該也是暈過去了吧?畢竟,體力消耗極大的情況下還能把那麼粗一棵樹撞斷,就算她是秋道家族的人也一定吃不消的吧?
小胖妞四仰八叉地躺在離那個參差不齊的大木樁有那麼七八米的地方,同樣閉着眼睛,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狀态。而之前被他擊昏的那個白眼還有交給了惠比斯的那個家夥,這會也都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剛才的戰鬥不過持續了短短的幾分鐘而已,阿凱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井一班赢了。
阿凱笑了,笑聲瘋狂而放縱。他的臉上還挂着淚珠,臉上也被煙霧和泥土染得如同鬼魅。緊接着,他又克制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是的,井一班赢了。他們赢了。可是,誰也不會知道,為了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他們到底付出了多少代價。
耳邊突然傳來了人們談笑的聲音。
“總算打完了……”
“……喲,看這場地被糟蹋的,打得很激烈啊……”
終于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