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蕙師母。看來他們已經回到了山中家族的駐地。桢随即感覺到井一老師把自己放在了一把椅子上,又有人輕輕摟住了自己。
“額……說來話長,我回頭再跟你解釋,”井一一噎,滿臉的無奈表情。然後他話鋒一轉,“桢,随便哭吧,沒人笑話你。”
大概是剛才憋得太久又突然得到了釋放,桢的哭聲起初并不是很大。她緊緊抱住身邊的師母,把腦袋埋在師母的裙子裡。但是片刻之後,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她的哭聲便越來越大。井一班全體便眼睜睜地看着桢大放悲聲,哭得肝腸寸斷。
水門班一定發生了巨變。
會不會是那個向來以速度聞名的水門?那個帥氣搶眼的黃色閃光?她以後還有沒有可能見到那個大部分時間溫柔和藹偶爾冒傻氣的水門老師?如果得知了他有不測,已經與他定下了婚期的玖辛奈大人會是什麼心情?
會不會是卡卡西?雖然一直不喜歡卡卡西冷冰冰的個性也一直在考慮該怎麼擺脫這家夥,但是,桢卻從來沒有想象過有一天這個讨厭的人會離他們而去。
難道會是帶土?難道是那個整天咋咋呼呼讓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他的帶土?會是他嗎?是他嗎?
凜現在性命無虞,但如井一老師所說,戰場上刀槍無眼,形式瞬息萬變,也許過一會,也許下一分鐘,下一秒,悲痛萬分的凜便會加入到“那些人”當中去……
永遠也不會回來。
這事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對不對?不然的話,井一老師為什麼在飯館裡就把自己的查克拉給封印了?還不是怕自己再次失控傷及無辜?
如果說剛才桢的哭泣完全基于從凜那邊得到的些許極端情緒,那麼這會,她的心裡又增添了新的恐懼。
最讓人感覺折磨的,其實從來都不是塵埃落定的時刻,而就是在那之前對“未知”的恐懼。
不隻是凜在悲傷,桢也在悲傷着,擔心着,無助着。
求求你,趕快回到我的身邊。就算我對一切都無能為力,至少你的悲痛,我還能幫你分擔。
哪怕隻是很少很少的一點點。
桢還在哭,顯然什麼事也問不出來。早蕙被桢抱得緊緊的,動也動不了,隻能吩咐井一去準備些水來,越多越好。
“要那麼多水幹嗎?”井一好奇地問道。
“哭得這麼厲害,都快脫水了,一會肯定會口渴的,”早蕙很有經驗地道,“廚房裡還有飯,也熱點過來。”
“咦,你這麼清楚啊?”
早蕙頗為幽怨地瞅了丈夫一眼,井一恍然大悟,讪笑着去準備東西了。
時間的腳步一分一秒地走過,桢的哭聲終于慢慢停歇下來。她一邊抽噎着,一邊張着嘴巴費勁地呼吸,順便接過師母遞過來的紙巾擦眼睛、擦臉、擤鼻涕。她含糊不清地道着歉:
“對不起啊……師母,把你的……衣服給毀了……”
早蕙那條淺綠色連衣裙的前襟沾滿了眼淚鼻涕,她無奈地笑着,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和藹可親一些:
“沒什麼的,你不哭了就好了,怎麼樣,是不是哭累了?先喝點水吧。”
早蕙拿起井一帶過來的大号涼水杯給桢倒了一杯水,桢接過去“咕噜咕噜”地一飲而盡。然後,她這會的尊容終于被師母看了個清清楚楚。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早蕙吃驚地道,她面色不善地轉向惠比斯和恨不得自己馬上消失的阿凱,“你們欺負她啦?眼睛都打青了!”
不止發青,桢的眼眶已經發紫了,再加上哭了這麼久眼睛睜不開,這會她的臉絕對稱得上是慘不忍睹。
一見師母發難,惠比斯立刻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阿凱遲疑着,支支吾吾地小聲說道:
“師母……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意外,意外,”井一趕緊替學生解圍,看着桢的杯子見了底,他又給她添上一杯,“她不是為了這個事哭的。”
“那是怎麼回事?”早蕙不解地問道。
“回頭我跟你細說,”井一安撫滿臉迷惑的妻子道,他轉向還在灌水的桢,“怎麼樣?還能感覺到什麼嗎?”
桢搖了搖頭。
“那種感覺斷了。”她的眼睛又酸又痛,桢隻能微微低着頭,閉着眼睛回話,“凜應該沒什麼大事,我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了。”
哭了這麼久,桢全身無力,隻能靠在椅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學生已經這副模樣,無論是井一還是早蕙都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家去,于是根本就沒有什麼選擇權的桢隻能在老師和師母的安排下草草吃了些東西,之後便躺在客房裡,幾乎瞬間就昏睡了過去。
隻是,即便是在睡夢當中,桢的眉頭也沒有絲毫的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