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波風水門在風雨中急速前進。

密集的雨點就像雨神手中一條條鞭子那樣連續不斷地抽打在水門的臉上，但他根本無暇去擦——擦了也是白費力氣。雨水無窮無盡，再說全身濕透的他也沒什麼幹爽物件拿來擦臉。這種天氣下，穿了雨衣也是于事無補。

桢依然在他背上，和他一樣，被風吹來的雨珠淋得整個腦袋都濕透了。但這時水門隻能保證她的呼吸不要受阻，其他的事也是無能為力。他隻能暗暗祈禱，剛才還在受低體溫症困擾的她病情不要再惡化了。水門很喜歡桢，她好轉了，他也能松口氣。當然了，這也代表凜現在的情況轉危為安了。

不過，就算桢好轉了，她那種體質在這種天氣下在戶外呆幾個小時還淋着雨，水門能确定桢會大病一場。

再大的病也總會有痊愈的希望，死了的話，可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水門幾個小時之前離開了豬鹿蝶小隊，他們安然無恙，而不像木葉收到的消息那樣是“全軍覆沒”了。他從三代大人那裡得知（其實他自己也有眼睛能看到），木葉現在人手缺乏，兵力空虛——所以他也并沒指望有什麼援軍來協助自己。如此，水門心裡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木葉到底出了什麼事？或者說，木葉即将出什麼事？還有他的學生凜……他差不多能确定凜的事應該和木葉遇襲（水門不知不覺産生了這個想法）有關。所以，回到木葉，應該也就能确定凜的情況了。

所以還需要更快！

實力再強的人也需要補充體力，但是當水門第N次把手插進忍具包裡掏兵糧丸時，卻發現……兵糧丸沒了。

果然是屋漏偏逢連陰雨。

作為一個忍者，一個戰士，雖然需要偶爾面對彈盡糧絕的窘境，但這并不代表合格的後勤保障是不必要的！

還好木葉村已經近了。

“阿桢？醒醒……”水門稍微轉頭碰碰背上女孩低垂的腦袋，又拍了拍她垂在自己身前的雙手，“别睡了，我們快到木葉了。你也餓壞了吧？回去之後就有好吃的冰淇淋和豆皮壽司哦……哦對了，這種天氣還是不要吃冰淇淋了……”

水門一邊心不在焉地哄着小女孩，一邊忍受着胃裡傳來的一陣陣空虛的抽搐。他跑得太久了，不光腿上的肌肉在尖叫，全身的器官都有些招架不住。他滿心希望着女孩能趕快醒過來……

但是醒來之後又該怎樣呢？

把她留在木葉？木葉現在還安全嗎？

這是年輕的水門最想确認的一件事。

要冷靜。無論見到什麼慘狀，也不能喪失了自己作為一個忍者的本能。

傍晚了，水門既沒吃早飯，也沒吃午飯，一天的能量補充僅僅是數顆兵糧丸。所以，在聞到村裡傳來的陣陣飯香，饒是他再控制自己，也沒辦法止住肚子裡傳來的腸鳴聲。

還好還好，木葉村一切正常。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水門大惑不解地放慢了腳步，免得巡邏忍者看不清自己而把自己當成入侵的敵人。他的目标很明确。還是先去火影大樓吧，如果木葉村一切正常，三代大人肯定會在辦公室裡坐鎮的。

很快，他見到了三代大人。正在為遠方的忍者們全軍覆沒犯愁而抽了一屋子煙的三代大人看見穿着雨衣依然濕了半身的水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水門？有什麼情況嗎？”

“是……是的，”水門帶着一身冷雨進了溫暖的屋子，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晃晃腦袋，把水珠往辦公室的地闆上甩了甩，“礦洞那邊沒有人員損耗，豬鹿蝶他們都還活着，不過哨點的忍鷹被放飛了，站崗的中了幻術……之前傳來的是假消息。我先回來報信，他們随後就到。”

從溫度低的地方驟然來到溫度高的地方就會覺得更冷，水門控制不住地打着寒顫。三代大人看到他的窘态，趕忙招呼他坐下休息。但水門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眼仍然在自己背上的桢。

“村裡沒事我就放心了……”水門喘了口氣，“三代大人，我得把她送去醫院，凜那邊可能出事了，我還需要過去看一眼。”

是的，他自己的懷疑和不必要的細節無須贅述。雖然三代大人在得知木葉忍者并沒有發生他們臆想當中的傷亡十分欣喜，但他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三代大人肯定會查明真相，把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造謠分子繩之以法并且予以嚴厲制裁的！

征得三代大人的許可之後，水門重新出了門，沖進了雨簾之中。

醫院并不遠，而且那裡肯定有常駐的值班人員。所以水門想着把桢送進急診室也就罷了，他還需要趕緊去凜家裡看看情況。結果，剛到醫院門口，他便遇到了滿臉疲憊的琵琶湖大人。

“水門你……咦，這不是凜的小妹妹？她怎麼了？”

琵琶湖大人不由分說便迎上來摸了摸女孩的額頭，緊接着又拉住她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脈搏。

“她的情況很不好，快來……”

女孩在水門背上動了一下。

還好，她還活着。

“阿桢？醒醒，”水門伸手過去拍了拍她冰冷的臉，“我們到醫院了，你很快就會沒事了……”

琵琶湖大人忙忙碌碌地把水門讓進醫院大門，并試圖解開兩個人身上綁縛的行軍帶把桢放下來。

“喲……瞧瞧這都勒出血來了……”

被堅韌的行軍帶綁上幾個小時又經曆了長途跋涉，小女孩細嫩的皮膚已經被磨破了。

一隻蒼白細瘦的手扯住了水門的領子并緊緊抓住。

“水門老師，凜……”桢的聲音低弱無力，水門能感覺到她的手指頭貼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得像冰一樣，“你快去……快去救她……”

“好好好，早上卡卡西還過來找過凜，”琵琶湖大人忙着解帶子，根本沒注意女孩在說什麼，“水門你忙你的去，她就交給我們了。”

可是水門走不了。桢把他的領子攥在手裡，就像是抓着什麼救命稻草。

“水門老師，我……我，我和你一起去……”

“這怎麼可以？阿桢你現在需要的是保暖！！”

“水門老師，”桢完全不理會急于讓她接受急救的琵琶湖大人，“不帶着我的話，你根本不知道凜在哪裡！”

說出這句完整的話給桢帶來了巨大的負擔，她拼命地喘着氣，咳嗽着，像是再沒有力氣說出什麼東西。

水門呆了兩秒鐘。

“阿桢，你是說你能感覺到凜的方位？”

是的，一定是這樣！阿桢是感知系忍者嘛，之前她還能感覺到凜的某些情緒和身體狀況的……可問題是，她自己的身體怎麼辦？

桢用力點頭。這一回，已經離開水門身體的她敏銳地感覺到了兩個大人的猶豫，一隻手依然扯住水門的衣領不放，另一隻手則抓住了水門胸口的衣服。

被桢扯住的水門姿勢怪異地搖了搖頭，轉向抱着桢的琵琶湖大人。

“琵琶湖大人，麻煩你再把阿桢綁上來吧。我需要帶着她。”

三分鐘之後，水門背上綁着雖然已經清醒卻依然虛弱無比的桢出發了。他的忍具包裡重新塞滿了兵糧丸，桢也喝了兩口自助咖啡機裡打出來的甜膩膩的熱飲。準備并不充分。但是他們兩個，包括得知了一些情況之後憂心忡忡的琵琶湖大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很多時間用來浪費。

于是水門便在桢的指點下向着東北方向進發。不需要走什麼彎路，而是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