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忙忙碌碌的日子其實挺好的。

桢每天跟着護士前輩們滿醫院跑，和他們學習護士的基礎技能和與病人們溝通的技巧，有孕婦産檢的話就去給他們做檢查。閑下來的時間，她需要拿出比在忍校當中背忍術原理更高的熱情來背書以迎接護士長小愛的一次比一次難的考試。到了現在，她總算可以獨立地給孕婦們做檢查了，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

忘掉煩惱的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别讓自己閑着，這句話一點錯誤都沒有。

每天的日子過得如此充實，桢對上一次與大蛇丸大人的談話，也就不太在乎了。雖然那一次大蛇丸大人不經意間透露了不少信息，但其實桢不怎麼着急。

“真相往往是很殘酷的。”

能殘酷到哪去？

除死無大事吧？

桢的身體從小就不好。雖然這幾年裡由于山中家族對她多有照顧，她生病的機會少了很多，但是，桢對自己将來可能會早死這件事并沒有多麼抵觸。

這個世界帶給了桢無窮的歡樂，但同時，桢也在經受着非人的痛苦。所以說，無論是老死、病死、戰鬥死，對桢來說沒多大區别。

更何況，凜這個本不應該遭遇到如此噩運的人都先她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麼，這裡還有什麼她所留戀的東西呢？

當然了，桢也不可能會去自殺。畢竟她僅僅是不計較生死，而不是期待着死亡。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吧。

說實在的，就算是大蛇丸大人查閱完資料說她會早死，總不可能讓她在一兩年之内就死掉。這個計數……大概會是以十年為起步來計算的。十年啊！那麼長時間，她想幹什麼都差不多夠了——隻除了殺死那個什麼水影給凜報仇。

算了算了，對剛剛十二歲，心智還不那麼成熟的桢來說，還是不要那麼早死的好吧。畢竟她身邊還有好多希望她能過得好的人。

那麼大蛇丸大人可能會帶來的什麼不好的消息，對桢來說也就不重要了。

不過，雖然大蛇丸大人看上去不像自來也大人那麼平易近人，其實他真算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了。他會很貼心地送她回家；還總是提醒她注意安全；而且，那一次中忍考試當中，他雖然并沒有給他們提供什麼幫助，卻還算是和顔悅色地和她談話……至于惠比斯他們一見到大蛇丸大人就被吓得不輕……拜托，不要以貌取人的好不好？就算他全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那隻不過是因為各人氣質有不同的原因吧？再說，大蛇丸大人是長了雙不像人的蛇眼，可她野原桢的眼睛又能好到哪裡去？還不是出門就容易被人誤會是怪物麼？而且，桢又不是沒見過大蛇丸大人和他的弟子紅豆之間相處的場面。老實說，既然能和紅豆這樣愛玩鬧的徒弟好好相處，這不也是證明了大蛇丸大人外冷内熱的性格嗎？

于是在某一天下午，當桢與大蛇丸大人來了個不期而遇的時候，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見到高冷的、唇邊總是帶着譏诮的笑容的大蛇丸大人就被吓得不輕，而是很自然地和他打了招呼。

“大蛇丸大人，”由于剛剛送走一個過來産檢的孕婦，桢的心情很好，“您好！”

大蛇丸大人幹咳了一聲。沒等他說話，桢已經轉頭對着身後的美宇低聲交代了句什麼，開始換制服。短短的幾分鐘過後，桢又恢複了自己忍者的模樣，随着大蛇丸大人往醫院門外走去。

大蛇丸大人一直沒有說話，于是桢隻能沒話找話。她猜想大蛇丸大人應該是順路到醫院來找她，把當初答應過她的信息告訴她。所以，提一下大蛇丸大人可能去探望的那個人應該可以打開話題的吧？

“大蛇丸大人，您是來看望病人的嗎？”

“不是。”

難道說他真的是特意到醫院來找她的？這條信息雖然讓桢有些意外，但能借着大蛇丸大人的光早些下班，還是讓她有些高興。畢竟到醫院這麼久，她連個周末都沒有休息過。

所以應該謝謝這位長輩的。

“大蛇丸大人，我請您吃冰淇淋吧！”

“……”

桢決定不管大蛇丸大人的意見如何，總要請他吃些東西為好。畢竟，他那裡還有她想知道的東西，而且，這麼長時間過去，她也該解解饞了。不過眼前的大蛇丸大人雖然什麼都沒說，卻也沒有明顯地表示反對，大概他的意見是“默認”吧。

那就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甜品店，找了個角落裡的位子坐了下來。店員殷勤地過來點單，卻由于大蛇丸大人的氣場而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于是點餐這份工作也隻能讓桢代勞。

“您喜歡什麼口味的？”

“？”

“草莓哈密瓜橙子蘋果……”

“不了，我不喜歡冷食。”

“哦，那就來杯熱巧克力吧！”

店員急急忙忙地離開了他們身邊，就像是身後有什麼恐怖的蛇群追趕。桢靠在椅背上微微眯了下眼睛，感覺大蛇丸大人這一身幹練的木葉上忍制服實在是與店裡那種甜美氣氛格格不入。不過，看着他安之若素的模樣，桢總覺得就算是周圍的環境和條件再差，或者是再奇怪，眼前這位也會表現得若無其事。

“第一次有人請我來這種地方。”

當那店員把食物放在桌上就好像逃命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大蛇丸大人拿起小勺子，攪了攪自己面前那杯褐色的、冒着熱氣的香濃液體。

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哦”了一聲表示回應。

“你對這很熟悉嗎？”

桢聳了聳肩，把嘴裡的冰淇淋咽下去。

“有段時間沒來了。之前總是和隊友還有……凜來這裡。”

大蛇丸大人那雙蛇眼看着桢，露出一個看似有些吓人的微笑來。

“是啊……家人，很重要。”他端起杯子略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不夠甜。”

桢很順手地從桌上精緻的小架子上拿出一小包糖，撕開袋口把内容物撒進了大蛇丸大人面前的杯子裡。

首先她是晚輩，其次……這也算是她有求于人（雖然并不怎麼積極），所以，怎麼說也要把大蛇丸大人招待好了才對嘛。

“很難過吧，最近。”

“……還好，”桢笑了笑，“已經好多了。”

是的，最艱難的階段她都已經挺過來了。

“我可以理解，畢竟最親近的人突然離開了自己，”大蛇丸大人狀似閑聊一般，“所以你如果想在這裡哭一場我也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