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些熊孩子們就要折騰起一輪嘩變，就算周圍那些成年人也是頭痛不已。孩子們雖然實力不高，卻勝在人多勢衆，真要打起來肯定會有漏網之魚大老遠地跑去九尾腳底下當炮灰——更何況，他們可不想把自己的畢生所學浪費在同村忍者（還是一群孩子）而不是窮兇極惡的敵人身上！

然而，或者說幸運的是，還有人理智尚存。

“……别吵啦！！！”

一向沒正經的惠比斯居然站到了群情激奮的小忍者們面前。周圍的氣氛卻緊張起來。忍者們都在猜測惠比斯出面的意圖，并琢磨着他有什麼出格言論的話該如何制止；孩子們勉強壓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盼着眼前這個家夥能說出什麼來讓周圍那些死闆教條到了極點的忍者們趕緊退後。

然而惠比斯并沒有當衆發表演說的意思。在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之後，他卻低下頭，大聲地問剛才那個哭喊得最兇的小男孩道：

“你是忍者嗎？”

“……當然是了！”小男孩叫道，“我不能眼看着爸爸媽媽……”

惠比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還記得你是忍者？忍者們就要聽從命令，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可是我爸爸……”

不和諧的聲音到處都有。還沒等惠比斯再次教訓小屁孩，他們已經聽到人群中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惠比斯，你的父母可是早就不在了，但是我們的父母還在和九尾戰鬥呢！”

“我當然知道我的父母不在了！”惠比斯高聲道，“我也知道你們的父母可能正處于危險之中！可是我也有老師在那邊！我的隊友也被困在那邊，我甚至都沒辦法去救她……但是這就能讓我們這些忍者忘記自己之前許下什麼誓言，忘記我們的職責了嗎？”

“我們都是收到了火影大人的命令才隐蔽在這裡的……”大概是由于剛才聲音過大，惠比斯的嗓子有點破音，他趕緊咳嗽了一聲，“如果說就為了證明我們不是縮頭烏龜，我們就要這樣肆意破壞正式的命令，那我們還是忍者，還是合格的戰士嗎？？”

周圍安靜了很多，雖然惠比斯這些話并沒有真正安慰到那些驚怒交加的小忍者，但是，它總歸是起到了一些作用——讓他們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惠比斯果斷再接再厲。

“我知道我們當中的很多人實力不差，大家都覺得自己碰上九尾也能有一拼之力，可是——”惠比斯不懷好意地一笑，手一揮，指向了離他不遠的卡卡西，“大家都認識他吧？旗木卡卡西，他是我們當中最年輕的上忍，又是四代火影的學生，是暗部的精英！就算我們當中可能會有那麼幾個懦夫膽小鬼，也絕對不會是他！可是你們看，他也在毫不猶豫地執行着火影大人的命令！那是因為他還記得自己是個忍者，而不是意氣用事的普通人！”

卡卡西頓時覺得臉頰發燒。雖然不管是成年忍者還是小忍者望向他的目光當中都沒有什麼攻擊性，他依然覺得非常别扭。

天知道，他有多麼想趕到戰場前沿去看看師母的情況，去和老師并肩戰鬥。然而，惠比斯的一席話不亞于趕鴨子上架，生生地把他此刻的行為端起來了。

“我們當中有誰敢說自己的實力比卡卡西還要強？”惠比斯并沒有摘下墨鏡，可是看他腦袋轉動的幅度，大家都知道他在一個一個地掃視着所有人，“我先聲明，我是打不過他的，而且，我也清楚自己忍者的身份，我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跑去添亂。至于大家……要是覺得戰勝卡卡西十拿九穩，那就去跟他打一場吧！”

衆人瞪着惠比斯，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在把“應不應該跑去打九尾”的話題成功轉移到“誰想出去就先打卡卡西”之後，惠比斯功成身退，拉着那個小男孩坐到了慢慢清醒過來的阿凱身邊。當然還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目光瞅着他。然而，盡管他們心裡實在很想給惠比斯兩拳（也包括卡卡西），卻沒有人當真沖上來把想法付諸實踐。幾聲沉重的歎息過後，氣氛終于略緩和下來，孩子們的注意力再次被遠處九尾表現出來的巨大破壞力吸引住，沒再熱血沖頭地上蹿下跳了。

“你叫什麼？”

“……伊魯卡。”

盡管對惠比斯拿自己當槍使的事略不滿，卡卡西也不可能在這種敏感時期多說什麼。他聽着惠比斯低聲詢問那小男孩的聲音，望着阿凱坐在地上擦眼淚，心裡的茫然卻是越來越強。

的确，他們是忍者。他們需要服從上級下發的任何命令。然而，這種不能參與隻能旁觀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非常不爽。哪怕不讓他和九尾正面對上而隻是……

遠處那如同章魚爪一般的九條長尾突然從空中落了下去，終于看不到了。但是，那陣陣紅光卻并沒有消退的意思。卡卡西下意識地往樹林邊緣又走了幾步。他能聽到九尾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雖然不知道那怪物叫出的内容，他卻能感受到它傳遞出的一種極度焦慮和不甘的情緒。與此同時，他同樣能感覺到一絲絲熟悉的查克拉氣息從遠處滲透過來。

這是……師母的查克拉？她還活着！！！

卡卡西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掀起護額露出那隻寫輪眼來，想要把遠處的戰鬥場面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九尾既然已經被束縛住了，那麼下一步就應該是把它封印起來，戰鬥也就應該結束了吧？

如果馬上把尾獸再次封印到被抽離尾獸的人柱力體内，她還能活吧？是不是？

然而，一想到他們将要面對着一個千瘡百孔的村子和數不清的屍體，卡卡西就怎樣也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還有，師母猶有餘力，那麼，桢……

下一刻，卡卡西那超出常人的靈敏眼睛便看到了一個漂浮在空中的身影。那身影雖然與九尾相比不值一提，卻仍然比普通人大上數倍。那是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形，雙臂僵直地平伸在空中，雖然衣袍寬大卻仍然能看出那瘦骨嶙峋的身形。卡卡西眯着眼睛在記憶當中搜索着這個身影，總覺得以前在哪本書裡看到過似的……

然後，他就瞪大了雙眼。

那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