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暗部們安全地回到了村裡。自然，他們幾個的所有行為都在控制之下。回村期間，為了防止出現不必要的意外，他們沒有與任何無關人等有過接觸。

卡卡西知道，這個時候的三代大人應該正在與團藏對峙。作為他們這個層次的大人物，他們當然不可能為了争權奪利徹底鬧翻，所以說，一些交易是不可避免的。隻不過，那會是一場秘密的會晤，就算是他這樣的暗部也——他還沒忘記自己還是個叛徒——更沒有旁聽的資格。

這種對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即将發生重大事件的憂慮困擾着卡卡西，讓他多少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他和幾名同去的隊友們留在暗部，等待着三代大人和團藏大人的會晤結束。

兇神名為兇神，長得人高馬大很吓人，實際上很愛說話，笑口常開。他本名叫青木藻，二十多歲年紀。這會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休息室裡一張簡陋的長椅上打着呼噜。卡卡西真心希望他一個翻身就會滾到地闆上，免得他在這裡制造噪音。然而卡卡西從未親眼目睹這盛況。不過他曾經聽别人說過，除了暗部休息室，兇神這人在哪裡都睡不實，他曾經多次從這裡的長椅滾到地闆上，但他的鼾聲從未中斷過。

夜白名如其人，是個安靜的白眼，名叫日向琉石。日向家族是出了名的綜合系忍者群，既能偵查，又會肉搏，除了遠程攻擊稍弱，幾乎無可挑剔。如此導緻夜白與其他恨不得遠離戰場的醫療忍者不同，他最喜歡肉搏。

烏鴉……卡卡西自覺不需要介紹他。宇智波止水是帶土的弟弟，也差不多是卡卡西接觸過的唯一一個好脾氣的宇智波。卡卡西和止水在不多的幾次任務當中相處還算融洽，配合也算默契。烏鴉和他是好夥伴。

坐在烏鴉——止水身邊的就是桢了。她仍然坐在窗邊，面具還戴在臉上。雙眼自然有那截紗布遮住。卡卡西一開始不是很理解她這樣做的原因，畢竟她那雙眼睛又不會像他的寫輪眼那樣消耗查克拉。然而，回想起那次夏日祭上衆人向她投來的異樣目光，卡卡西突然覺得，桢的行為并不難理解。雖然他從未覺得她那雙黑眼吓人過。

死而複生的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睛，電影裡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卡卡西翻着手裡的卷軸，一邊努力把自己腦子裡出現的怪異念頭趕走，一邊裝作沒聽到周圍同伴們的竊竊私語。他們都在等待，都很心焦。所以這種行為是正常的。看，暗部分隊長兇神不是也沒有阻止大家嗎？

止水低聲和桢說了兩句話，然而卡卡西沒有聽到她的任何回應。事實上，她靠在那裡，姿勢未變，就好像睡着了一樣。這也正常，任務的前一天她受了些傷（卡卡西的臉有點發燙），第二天就立刻投入到緊張的任務中并且和敵人大戰一場，之後又馬不停蹄地折返回來，換了誰也會很疲倦的吧。止水大概是看出桢沒空理他，識趣地閉了嘴。他把自己的面具推到頭頂上，雙手托着腮幫子，打起瞌睡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過不多會，卡卡西發現，整間休息室裡除了他，所有人都睡着了。

既然如此……自己也應該應景地閉目養神一會才對。可是，正當卡卡西打算小睡一會的時候，窗戶被敲響了。

“哒，哒哒……”

那是一隻足有兩個巴掌大的烏鴉，在用喙一下一下地啄着窗玻璃。止水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站起來打開窗戶把它放進來。那碩大的黑鳥在窗台上蹦了幾下，“撲棱”拍翅跳到了止水的肩膀上。止水把手塞進兜裡，掏出了一把玉米粒喂它。

“它會說話嗎？”

桢睡得不實，烏鴉敲窗戶那時她就已經醒了。這會她把面具摘掉，一邊揉着自己額頭上被面具硌到留下的紅印，一邊目不轉睛地望着這隻大鳥。

“不會啊，”止水笑眯眯地看着烏鴉把玉米粒吃光，又掏了幾顆出來，“它是我養的寵物，但不是通靈獸。”

烏鴉兩隻爪子緊緊抓住止水的肩膀，兩顆黑寶石一般閃亮的眼睛随着鳥頭轉來轉去觀察着室内的一切。它全身被黑羽覆蓋，但從側面望去，仍能看到它的羽毛泛着些許綠色的金屬光澤。距離這樣近桢才能看出來，原來這種名為“烏鴉”的鳥類并不是漆黑暗淡的。它有顔色。

那種“為什麼一隻烏鴉都有亮閃閃的眼睛而我隻能有兩個黑洞”的思緒在她心裡一閃而過。桢很快把它壓了下去——刻意追求外貌的美觀是小孩子和那些不成熟的人的做法，她現在是暗部，臉都沒了，還要眼睛做什麼。

桢背對着窗子坐在那裡，望着這隻烏鴉在止水肩上踱步一般換腳站立，偶爾還啄一啄止水的耳朵或是用腦袋蹭蹭他的臉頰。她不禁惡意地想着，烏鴉的食譜裡可是包括死老鼠和死人眼珠的，不知道止水要是了解到這隻被自己放養的烏鴉之前吃了些什麼東西，還願不願意和它如此親近。

“它叫什麼？”

“止水。”

桢沉默了幾秒鐘。

“……我是問它叫什麼，不是問你叫什麼。”

“止水。”止水又瞅了她一眼，仍然笑眯眯的。

桢伸出一根手指在止水和烏鴉之間來回比劃着。

“你是說你給它起名叫止水了？”

這是什麼古怪的惡趣味啊！人的本名是止水，代号是烏鴉，鳥的本名是烏鴉，代号是止水？那如果她叫了一聲止水，止水到底覺得她是在叫他還是在叫烏鴉啊？哦不對……她馬上反應過來，這隻烏鴉不是野鳥，而是止水的寵物，不可能對别人的召喚有什麼反應。那麼說，無論她叫“烏鴉”，還是叫“止水”，回應的都隻能是身邊這個總是帶着笑容的男孩而已。

“看，它很壯實吧？”桢可是頭一回聽說有人用“壯實”這個詞來形容鳥類，“它是那一群烏鴉當中最大隻的，打起架來可厲害啦。搶食時也是最強的。它還曾經幫我送過信……”

“嗯……還帶着那一群烏鴉噴過屎。”

桢聽着止水用誇贊自家親兒子一般的口吻誇着這隻大烏鴉，她不禁想起大約在兩年前，阿凱訓練的時候一不留神踩了某個烏鴉巢，于是在那之後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隻要他靠近訓練場，都會有一大群烏鴉圍着他噴屎。享受了半個多月鳥屎淋頭待遇的他不得不遠遠避開訓練場，改到村子裡的小廣場上訓練去了。當然，桢不能确定對着阿凱拉屎的到底是不是眼前這隻烏鴉領的那一群……可誰叫它們都是烏鴉呢。

止水“嘿嘿”地讪笑起來——很明顯剛才的事發生過。為了挽救一下尴尬的氣氛，他招呼桢道：

“想不想摸摸它？”

“啊，可以嗎？”

寵物畢竟和通靈獸不同。桢一直覺得通靈獸就是獸形的人，而寵物卻僅僅是動物。更何況……說不定這隻烏鴉剛剛吃過死老鼠呢。她猶豫着伸出手向着那隻剛吃飽了玉米的鳥伸過去，想碰碰它那烏黑的羽毛，卻沒想到大鳥“嘎”地大叫一聲，全身的羽毛都炸起來，狠狠在她手指上啄了一下。

還沒等桢叫痛，止水也沒來得及驚呼，便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