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源歪着腦袋想了想,遲疑地說道: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你的忍術吧。”
“我的忍術?”桢疑惑地問道,“我的忍術有什麼問題嗎?”
“和你組隊多了就知道你可以在對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探知他的想法。所以……你懂的,誰願意讓自己腦袋裡的龌龊想法公布于衆啊?”
“可我從來沒有濫用過忍術啊,”桢無辜地小聲說道,“我從來沒探知過他們的腦袋,他們愛想什麼和我也沒有關系啊。”
“可是……他們不知道啊,”浦源同情地望着桢,聳了聳肩。“這樣一說,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最近暗部那些同伴們都那麼熱衷于背忍者守則了。”
桢啞然失笑。然而這當然不是一件可以被一笑而過的事。由于忍術的特殊性,她被同伴們認定是短時間内(或許是長時間)無法信任的人,他們還會在她在場的情況下狂背忍者守則……這種被人當成教導主任的感覺可實在不怎麼舒服。
但是她對此無能為力,擁有這樣的忍術根本不是她能選擇的。于是她隻能決定減少自己出現在休息室裡的機會,免得更加招人讨厭。
氣氛有點沉悶,但還沒等有誰說話來調節氣氛,她們倆已經來到了桢所說的那家店鋪。這是一家賣油紙傘的店,老闆是個看不出年紀的中年男人,雖然其貌不揚繪畫的手藝卻沒得說。桢進門就喊了一聲“老闆我給你拉生意來了”,然後便看到店主屁颠屁颠地從店子裡跑了出來。
“這……行麼?”浦源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店子裡的擺設。
“放心吧親~~~”老闆滿臉堆笑,“絕對沒問題!”
這老闆的一大愛好就是管顧客叫“親”,桢至今都記得一開始聽到老闆這麼叫自己之後身上起的層層疊疊的雞皮疙瘩。
浦源掏出了自己路上買的紅色顔料交給老闆。天氣很熱,穿着短袖衫的浦源便直接讓老闆在自己胳膊上塗塗抹抹。沒什麼事的桢便一邊思考着一邊在店裡來回溜達,挨個鑒賞老闆那些油紙傘作品。
阿凱和惠比斯好像從來沒有因為她有可能窺探他們的思想而對她敬而遠之的吧……可他們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彼此對對方都非常了解。卡卡西似乎也沒有對她的特殊能力感到恐懼過。然而,暗部的同伴們——當然,如果她以後能離開暗部的話,就還要加上她以後的同伴們,不,不隻是同伴,看來是所有那些對她的能力和她的性格一知半解的人們都會想要離她遠一些的吧。
月白色的傘底配上淡粉色散落的櫻花瓣,很好看。旁邊是一把金黃底色帶着福達摩圖案的傘,也挺好看,但好像隻能過節的時候撐出來,顔色也忒鮮豔了些……
這樣當然沒什麼不好,可是,這也就代表,她以後的生活也許會很孤獨,也許不會有人願意和她彼此信任。她可能不會有什麼知心朋友,甚至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不會有誰願意離她近一些安慰她一下。
但是這也沒關系,老師、師母還有豬鹿蝶那三家人都對她很好;同齡人當中,她也不需要除了阿凱和惠比斯之外的人來了解她;小輩們嘛……井野啊、鳴人啊以後應該會喜歡她的吧。除了這些人,她不需要别人來喜歡她,離她遠一些,她更自在。反正她的目标就是凜而已。朋友什麼的,對她來說有點奢侈。
她稍微擡頭,看着牆角挂着的一把撐開的紙傘。那紙傘傘面是一種如同夏季夜空一般的青黑色。一朵朵絢麗的煙花圖案被繪在了傘面内側。一般這種紙傘如果内側繪圖的話,正面會繪制上配套的或者是同樣的圖案以免外觀單調。但是這把傘的外側毫無圖案,隻是一片由淺及深的青黑,估計收起來之後,這就是一把平平無奇扔路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的普通紙傘吧。
想象一下這種場面吧,她在自己頭頂撐開這把傘,就像有無數的美麗煙花在頭頂上的夜空中炸開,外人根本無從知曉他們到底錯過了怎樣的風景——
而且這風景是歸她獨享的。
桢走近了些,心裡想着這店主雖然是個奸商,畫畫的手藝卻和他藝術品一般的設計一樣好——她可不打算當着店主的面說出來。他已經夠黑的了,再誇他的話他的要價隻會更高。
“親~~~喜歡這把傘嗎?”店主的聲音很适時地在她身後響起。桢回頭一看,浦源那彩繪已經完成了。女孩正扭着頭吹着自己胳膊上那朵火焰,想讓它幹得快一些。
“還行,”桢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怎麼弄個黑底的傘,不好賣吧?”
店主大驚小怪地瞪着眼睛。
“這可不是我的想法,是有個忍者在我這裡訂了這把傘要送女孩子,錢都交了卻一直沒來取……再說這也不是黑底,這是多麼美妙的漸變黛色啊……怎麼樣,喜歡不?便宜點賣給你?”
“額……訂東西卻不要了,要麼是分手了,要麼是人死了……這意頭可不好啊……”
桢裝作不想買的模樣,心裡卻在給這把傘估着價。身為忍者自然不怎麼在乎買到的東西是否和生死相關,她隻關心店主打算便宜多少,她又能因為這個原因砍多少價。
“你小姑娘不懂啦!這把傘可是純潔愛情的象征……”
店主剛要說出個價格,注意力卻像是被出現在門口的某人吸引了過去。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滿臉驚喜地叫道:
“親~~~~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想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