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桢知道雪見和甲都在看她。這兩個人完全沒想到一門心思想要以完成任務為先的木葉暗部居然能救雪見一命——咳咳，雖然桢知道卡卡西不可能殺了雪見，這大概算是她潛意識裡有恃無恐的前提條件。雪見和甲應該也明白。可是，桢當時那種下意識的舉動是絕對假裝不來的。

她拼着自己挨了重重一掌，冒着将來很可能一輩子平胸的危險，付出了這麼大代價，要是再讓任務目标跑掉，桢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去找條河跳一跳。

“雪見，”桢喘勻了氣，在卡卡西的幫助下慢慢挪到雪見面前，“我隻說幾句話。你知道整件事都是由大蛇丸引起的，而這次大蛇丸如果真的不出現，你就會一輩子都了解不到天藏的事。你不會知道他被大蛇丸帶走經曆了什麼，更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痛苦。甲說要帶你走，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把他當成天藏的替身，你很願意讓天藏做叛忍，一輩子東躲西藏、颠沛流離地過日子嗎？”

雪見怔怔地望着桢，望着她那雙毫無光澤的黑眸，任憑自己淚流滿面。

“如果你配合我們，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可以去木葉村安身，你的族人們說不定也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甲是木葉的暗部，他也可以經常去看你。難道你就真覺得自己的生命比整個家族更重要，你活下來就好，就不管其他人了？”

雪見流着淚拼命搖頭。

勸人這活可真不是人幹的啊！！桢在心裡哀歎着。自己現在還是傷号，正需要少說話好好休息，可是，為了讓大家省去追與逃的步驟，她還不得不努力勸服眼前的任務目标。而且，她的話可不僅僅是對雪見說的，更重要的是說給那個滿腦子理想主義的甲聽的——單純到這份上，也虧得團藏大人能拿他當心腹。

見雪見的态度似乎軟化了不少，甲的臉也不再那麼緊繃，桢再接再厲道：

“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送你件禮物。”

餘下三人都在拿見了鬼一般的目光瞅着她，似乎難以置信在這種情況下她能提出這種哄孩子一般的條件來。

“這算是附加的條件，不管結果如何，我保證送給你。當然了，你可以拒絕，不過我希望你看過之後再做決定。”

看雪見的表情，應該是把這些話聽進去了。桢松了一口氣，重新覺得自己的胸口疼痛難忍。她“嘶”了一聲，忍着疼閉上眼睛休息，卻感覺有人在摸她的嘴角。桢睜眼看看，卡卡西正皺着眉頭，用手指擦她嘴角的血絲。桢眨了眨眼睛，擋住了卡卡西又要伸過來的手。

“你那個……”卡卡西一直不說話，她總得說點什麼，“你，你要是不想殺人，就别總用雷切。”

之前卡卡西一定想起了凜那件事，就和她一樣。所以，在桢受重擊生死不知的時候，他才會那樣緊張，以至于發現她還好端端地活着就來了個感情大爆發，直接抱住了她。她知道卡卡西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件事，勸他放下過去也是徒勞的，幹脆就别提了。

卡卡西呆了呆，把腦袋扭開了。桢揉着胸口，一邊暗歎自己這輩子是沒有當波霸的命了，一邊繼續說道：

“我告訴你好話呢，你聽說過誰打牌直接上王炸的啊”

卡卡西的眼睛彎了彎，表情也緩和了很多。他“嗯”了一聲點點頭，表示接受了她的建議。很快，他清了清嗓子問道：

“你還好吧？剛才那一下有沒有……”

“沒問題了。我們該走了。”

再耽誤下去，大蛇丸說不定就真走了。她是來見他最後一面的，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浪費機會啊。

“哦對了，”卡卡西擡頭瞅了一眼默默無語的雪見和甲，低聲道：“你沒殺霧涼對不對？”

桢朝天翻了個白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卡卡西不可能因為一個霧涼的死去苛責桢，畢竟當時那種情況下桢也沒有其他選擇，如果不趕緊制住霧涼，她也會遭遇到他所受的那種煎熬。而且，身為忍者，本應該對敵人如同寒冬一般冷酷。可是，在得知她最終還是放過了霧涼之後，卡卡西心裡還是略微輕松了一下。

霧涼是敵人，可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不希望桢手上染血的。

“雪見！雪見！！”他們突然聽到了甲驚惶的大叫聲。再次擡頭望去，雪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甲朝天喘着粗氣，突然回過頭來怒氣沖沖地瞪着桢，跳起身來直奔她而來。卡卡西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态，抽出了苦無指向甲的臉。

“你為什麼要和她說那種話？？”甲雙眼含淚，表情扭曲，“為什麼非她不可？？我隻是想保護她……”

雪見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她是不會為了自己獨活就舍棄那一族老小的生命的。

“笨蛋！！”桢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幼兒園阿姨了，“你有這時間跟我吵，還不如趕緊追上去！她肯定回洞裡去了，我們也去！！”

怨不得伊布裡家族的人都像老鼠一般生活在洞裡，他們的特殊體質導緻他們不得不如此選擇。桢剛才勸雪見時說了“讓你的族人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其實過後想想也不過是一時之詞。團藏和大蛇丸畢竟是同盟關系，如果就這樣讓伊布裡一族暴露在陽光之下，天知道團藏會做出什麼事來。

三個人匆匆上路，卡卡西還把帕克召了出來讓它繼續追蹤大蛇丸的氣味——桢的感知力這會派不上什麼用場。很快，帕克嗅出了大蛇丸的血腥味，他們一路追趕，終于來到了伊布裡家族所在地。

三人在黑暗中極速前進，時不時地躲開洞頂垂下來的樹根，或是跪下來匍匐前進。他們能看到地上散落着星星點點的血迹，帕克低聲告訴他們，這些的确是大蛇丸的血。

一兩滴血自然不多，可是從洞口到洞穴深處血點都在連續出現。如此大的出血量，換了普通人恐怕已經失血而死了吧……

他死了的話，自己和他所做的交易算什麼？或者說他沒有死，那麼……曾經說過要和大蛇丸一起離開木葉的她，又該何去何從？難道就真的這樣一去不回頭？

桢這會已經接過了帕克的任務，指揮着衆人在毫無方向感的通道當中前進、後退、拐彎。三人奔跑的順序不時地改變着。很快，她們來到了一條隻能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中，放慢了腳步。

桢和卡卡西的視線并不會受光線影響，于是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通道當中發生的一切。這條通道轉彎的角度很小，可以說是一覽無餘。這是一條死胡同，盡頭看上去是未經開鑿的岩壁。雪見小小的身影跪坐在岩壁邊，一手撐地，一手按住自己的後頸，看上去表情非常痛苦。在她面前，也就是雪見與桢三人之間，半身血迹斑斑的大蛇丸站在那裡，唇邊依然挂着一絲冷笑。

如果有機會能和大蛇丸單獨說幾句話的話……

“想救她走？”大蛇丸舔了舔嘴唇，雙眼望着正好在最前方的桢。他的雙手依然壓在自己受傷的腹部，“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