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在黑暗的通道中，甲背對着那扇緊閉的門，神情複雜地望着桢。桢單膝跪地，手裡還拿着一支用過的注射器，她盡力想把卡卡西擋在身後。

兩個人對峙着。

“我的任務目标是卡卡西的寫輪眼……我知道你一直想殺我，”甲的聲音響了起來，在空無一物的通道中并不顯得刺耳，“那剛才卡卡西要救我，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在這種時候甲還能問出這種問題來，看來他由于卡卡西的救人之舉已經不那麼想對他們下殺手了呢。如此，也不知道剛才卡卡西的多事到底有沒有用啊……

在這種時候，桢是絕不可能再次和甲喊打喊殺的。形勢比人強，就算她再恨甲，在卡卡西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她便隻能示敵以弱，最起碼能把打鬥的時間省下來照看卡卡西：“他有他的道理，我信任他。”

甲垂下腦袋來，深褐色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看上去更像一個漂亮女孩了。

“信任……”他喃喃地重複着，“現在他的信任有可能把你們拖累死，你還信任他？”

“你剛才幫我把卡卡西救出來，總不會現在還想殺了他吧？”桢把自己的音調降低了些， “他之前救過你很多次，剛才如果不是他，你就真被蛇吃掉了。”

甲不置可否地沉默着，目光從桢身上移動到卡卡西身上，就那樣定定地望着他。甲的眼睛很大，形狀好看又水汪汪的，這麼仔細一看還真有點脈脈含情的意味呢。

雖然桢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小龌龊，但她還是覺得，眼下各種條件都必須利用起來，不然的話，她和卡卡西都有可能保不住命。

“卡卡西是為了救你才中毒的，這是你欠他的，”她柔聲說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成某種“熱淚盈眶”場面的背景音，而不是勸人向善的無聊說教，“我知道你對他下不了手，或者……你接的任務不是要殺死我們倆嗎？你也可以隻殺我回去交差，反正你打不過卡卡西的對不對？團藏大人不會那麼不講道理……”

桢故作鎮靜地說着，心裡卻緊張得要命，生怕甲就真的過來給她一刀。然而，在聽到她讓他殺死自己放過卡卡西的話之後，甲擡頭看了她一眼，深褐色眼珠動了動，原本有些緊繃的肩膀慢慢松弛下來。

“……算了，”甲低聲道，“你也算是救過我……就這樣吧。我會告訴團藏大人任務失敗了，你們……保重吧。”

他慢慢轉了半身，向着來時的通道另一頭走去。桢緊張得握住苦無的手都滑膩膩的沾滿了冷汗。她目送着甲越走越遠，心裡一動，忍不住開口道：

“還有一件事。”

甲停下了腳步詫異地望着桢。現在的他看起來并沒有一開始那種意氣風發的模樣，更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那樣，精神略有些萎靡。

“凜。”

“野原凜？”

“凜是烈士，是英雄，她是為了村子不受傷害才主動……”桢的嗓子有些哽住了，但她用力搖了下腦袋趕走淚意，“她不是什麼任務目标。所以，請你以後不要那樣诋毀她。”

甲沉默了幾秒種，似乎很不情願地胡亂“嗯”了一聲。他又找補一般低聲嘟囔了一句“對不起”。在那之後，腳步聲越來越遠，甲消失在了通道盡頭，再也沒有出現。

桢這時才輕舒了一口氣。她的手一直死死握住苦無都快抽筋了，趕緊把苦無收起來，甩了甩手，又擦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剛才與甲的交鋒實在是讓她緊張到了極點。不過幸好結果不壞，甲終于讓她忽悠走了——額，幸好他還有那麼幾分良心在。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趕緊确認卡卡西的情況，然後離開這鬼地方！

她趕緊回頭，滿心希望能看到卡卡西的臉色好轉起來。然而剛一轉頭，卡卡西那兩隻顔色不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距離太近，盡管她沒被吓得尖叫出來，卻猛地往後一閃。跪得麻木的膝蓋不聽使喚，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桢抱怨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才。”

雖然卡卡西已經清醒了而且看上去并沒有毒發的迹象，桢依然有些不放心。她摘了卡卡西的護額和面罩，一邊摸着他的額頭，一邊仔細觀察他的臉色。還算好，卡卡西除了額頭有一點發熱之外，并沒出現其他不良症狀。

“現在感覺怎麼樣？”她又問道。

“頭暈，”卡卡西低聲道，“手腳還有些麻痹。”

說是有些麻痹，實際上卡卡西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了。他們隻能留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等待他恢複正常。那條蛇身體長、動作快，所以毒霧看上去隻是為了降低獵物的行動力，而不是為了一下子把獵物毒死。大蛇丸這樣的“設計”救了他們幾個人。除了卡卡西略中毒，她和甲已經算是毫發無傷了。

眼下這裡似乎已經沒什麼危險，桢又檢查了一遍，确認至少這條通道裡一切正常，并沒有什麼大蛇丸搞出來的超級蛇戰士存在。她把卡卡西的忍具包解下來給他當枕頭，又扶着他躺下來休息。她則靠在牆上閉目養神，順便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細細回想，慢慢分析。

團藏大人的目标是卡卡西的寫輪眼……這是什麼意思？她記得團藏大人明明很讨厭宇智波的，但是，看來這種厭惡并沒有延續到他們的寫輪眼上。這一次甲的任務未成功，那麼以後該怎麼辦？團藏大人很可能會派出甲以外的什麼人過來奪取卡卡西的寫輪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躲得過一次，還能次次都躲過？

至于那個耳根發軟的甲……怎麼說呢，桢對他的态度略複雜。她一方面覺得他的确實力不凡——當然這需要比較，雖然他比自己強，但和卡卡西相比他還是差點；另一方面，這家夥那優柔寡斷的個性也讓她很想吐槽。但是，轉念想想，如果不是他那麼容易被說服的話，隻怕她和卡卡西都已經橫屍當場了吧……

那麼卡卡西到底為什麼要護着這個甲呢？她是真心不理解這一點。

卡卡西無力地躺在地上，看着桢為他忙前忙後。回想起她剛才對甲說的話，一種莫名的甜蜜滋味緩緩地升騰起來，在卡卡西的心裡蔓延着。為了觀察他的臉色，桢沒給他把面罩戴上，所以他并不敢多做什麼表情，生怕她看出什麼來。然而，她這會閉着眼睛，于是卡卡西無論如何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嘴角略微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