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終于看到鳴人蹦蹦跳跳地跑進孤兒院大門，卡卡西也不免松了口氣。

鳴人本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首先他跑不出木葉去，其次有了九尾就代表鳴人不會遭遇到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危險和病痛。要是他跑丢在了木葉大街上，肯定會被某人撿到送到火影大樓的某個辦公室去，最大的危險也不過是蹭破點皮或是餓上一頓。

但是，看着小鳴人吃得飽飽的，高高興興地回到住處，這也是一件讓人感覺欣慰的事。

鳴人是他老師和師母的孩子，本來就應該由他來負責監護。然而現在，除了這時，他根本沒機會和鳴人說幾句話。

這是命令，是命令就該遵守。可是，卡卡西總覺得就算自己不能照看鳴人，三代大人至少也要保證鳴人在一個和諧的環境下長大吧？但就他之前進入院長辦公室得知鳴人跑丢了這件事時，怎麼感覺氣氛很詭異的樣子？那個新任院長怎麼一點不着急的模樣？

“三代大人，”卡卡西考慮了一下，決定應該适當地向三代提一些意見——也許三代對某些情況也不是知之甚詳呢，“孤兒院換了新院長，您……了解這件事吧？”

三代眯縫着眼睛，看着前面燈下三個人的身影，微微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上一任院長辭職的原因……但是，就我今天觀察到的情況來看，新任的院長，似乎對鳴人并不關心……”

“卡卡西啊，”三代臉上挂着一個微笑，輕聲打斷了卡卡西的話，“想來你還沒有忘記鳴人的身份吧？”

卡卡西肅然道：

“是。可是……”

“鳴人是人柱力，可是……你知道人柱力成長起來都需要經曆些什麼嗎？”

卡卡西沉默了。幾秒種後，他搖了搖頭。

“他們是被村子強行制造出來的人形武器，也是恐怖的制造者。普通人對他們自然是敬畏的，甚至是排斥的。這一點，你的師母已經經曆過很多了。”

“可是……為什麼要讓鳴人也……”

“這就是人柱力成長的必經之路啊。他們總會經曆這一切的。這樣的話，盡早體驗這種被衆人厭憎的痛苦，就會越發珍惜那點滴的溫暖。這才是可取之道啊。”

卡卡西望着神情複雜的三代，在面罩下咬着自己的嘴唇。他當然知道三代所言不虛，可是，就為了制造什麼武器，卻要讓一個幼小的孩童經曆那殘酷的風霜雨雪，這件事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卡卡西自己就是那流言蜚語的受害者。雖然年幼時的記憶不是很清晰，但深深刻在他腦海裡的畫面除了父親癱軟地躺在黑漆漆的暗室裡，便是父親自殺之前一幅路人指責父親的大特寫。卡卡西想不起那時那人說了什麼，也不記得父親是如何回應的，他隻記得那人的嘴臉，對年幼的他來說稱得上面目可憎。這些事絕稱不上是美好的回憶，那麼，既然卡卡西經曆了，他當然不想讓老師的孩子再經曆一遍。

“三代大人，您不覺得要是讓鳴人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會對他更好嗎？他可以得到很多溫暖，在大家的鼓勵下他可以高興地度過每一天……我可以把我學會的東西統統教給他。他還是個孩子，不應該經曆這些的啊。”

三代擡手制止了卡卡西。看着三代的表情，他很明顯在想着“你還是太過年輕”。這讓卡卡西心裡非常别扭。卡卡西閉了嘴巴，轉頭望向正在被管理員教訓的小小的鳴人。

“他當然是個孩子，可是，他同時也是木葉的九尾人柱力。這是他的責任。”三代慢慢地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将來你也許會站在我這個位置上，到那時你就會明白了。”

卡卡西皺着眉搖了搖頭。他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三代那所謂的“等你站在我的位置上”太過遙遠，就算是天才的他也看不到那裡的希望。三代的意思無非是人柱力就應該從小經曆世态炎涼，響鼓還需重錘，給鳴人壓力這樣他才能快速成長……可是，那是水門老師的孩子，老師和師母真的希望鳴人從小就經曆這一切嗎？

卡卡西還記得桢對他說過，師母最不想讓鳴人做人柱力，卻偏偏事與願違。個人的價值在整個村子面前是一文不值的。可是……如果有可能的話，卡卡西甯可自己去承受這種煎熬折磨，也不想讓老師的孩子背負起這副重擔啊。

三代為什麼還守在這裡？他幹嘛不走？領導離開的話，卡卡西還有時間和鳴人說上兩句話，好好地告個别。雖然他覺得鳴人長大之後未必會記得這件事……

卡卡西就這樣沉默地站在那裡，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鳴人那小小的身影。他能看到桢背對着他，正在和管理員說着什麼，而那談話的内容他卻是一無所知。鳴人一直咧着嘴巴笑，兩隻大大的藍眼睛還沖桢眨巴眨巴，似乎對自己未來的處境完全沒有準備——或許這幾天他也能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隻不過，今天遇到的這幾個人對他太好，恰巧讓他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其實這一天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人，又何止鳴人一個。

作為一個合格的火影直屬暗部，當然要對火影的命令言聽計從。可是，為什麼卡卡西的心裡還是這樣不平靜呢……

天色很晚了，孤兒院的孩子們應該睡覺了吧。卡卡西心裡剛轉着這個念頭，便看到管理員揉了揉鳴人的腦袋，鳴人則笑嘻嘻地要往屋裡跑，可很快又轉回頭來，似乎在和桢确認着什麼事。桢蹲下身來說了什麼，看樣子讓鳴人很滿意。小男孩嗷嗷地歡呼着撲進了桢的懷裡，差點把她撞了個跟頭。卡卡西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就在他還在擔心這沒輕沒重的小子會不會把桢撞傷時，鳴人一伸脖子，使勁在桢臉上親了一口，聲音大得卡卡西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