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把所有這些事告訴卡卡西?
卡卡西當然值得信任,可是,當真要她違反“根”的紀律,冒着被那封印懲罰的危險把整件事和盤托出?
她是“根”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那個在暗部和普通忍者眼中既嚴厲又陰森的團藏大人的意願。她既然接受了團藏大人的命令,就應該履行忍者的職責把任務完成。她是根據團藏大人的命令把野乃宇勸離孤兒院的,後來三代又派來一個對鳴人抱有深深惡意的院長,那并不是她的責任。
不,不是這樣的。
當然有她的責任。
她早就想到了野乃宇離開孤兒院後,鳴人的日子可能不會好過。可她那時就是抱着僥幸心理,覺得鳴人會很快離開孤兒院去上學,這件事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說得再嚴重一些,她可能潛意識裡并沒怎麼把鳴人的生活當回事,她就是把自己完成任務放在第一位。她這麼自私,甚至連個失去父母的四歲孩子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
可她明明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啊。
她愛着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大人,當然也愛着鳴人,她沒有一點點想要鳴人過得不好的意思。可是,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這件事有她參與。那麼,造成了鳴人現在痛苦生活的人當中,就有她一個。
那麼,她到底要不要告訴卡卡西事情的真相?他會怎麼看待她?
“沒關系,你要是覺得為難,不說也可以的。”看她的臉色變幻不定,卡卡西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我隻是以為說不定可以幫到你所以才……”
卡卡西讪讪地沒有接下去,因為桢根本就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她機械地向前走着,嘴唇抿得緊緊的,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自說自話。卡卡西在心裡歎息了一聲,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覺得怪别扭的。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是認為他替三代說話太可恨,還是覺得以現在他的能力根本幫不到她?她到底遇到了什麼困難,要麼就是“根”裡那些他根本插不上手的事?
可就算他插不上手,總還可以幫她想想辦法的吧。
就在卡卡西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桢的樓下,兩人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桢依然保持着面無表情的姿态,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也是時候該說再見了。可是,讓他就這樣和她告别,未免有些不甘心呢……卡卡西想知道她到底在為什麼事而憂心,她卻始終不肯回答,那麼,他又該怎麼做?
“你……回去吧,到家了在窗口露一面就好了,”最終,卡卡西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刨根問底。盡管他也在心裡鄙視着自己的膽怯,卻還是故作豁達地說上那麼一句,“要是遇上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要麼讓阿凱來找我也可以……”
“卡卡西,我有事要跟你說,”她費勁地清了清嗓子,就好像剛才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你跟我上樓。”
說完之後,她也不等卡卡西的回答,而是直接轉身走進了樓梯口。卡卡西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
他們照例一路無話——其實這很不正常,因為桢向來話多,她要是高興,可以不停口地說上一整天。到了她門前,桢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把卡卡西讓進了屋裡。
桢把門關好,一言不發地讓卡卡西坐在桌邊,她則闆着臉坐在了他的對面。兩個人就這樣對坐着。卡卡西本來還在為她終于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而竊喜,但是,看着她反常的表現——她甚至連杯水都沒給他端上來,要知道哪怕是帕克在這她都會給它弄點骨頭吃的!!——他又不由得有些擔心。
看樣子是很嚴重的事呢。
“卡卡西,”她并沒有看着他,而是低頭望着桌面。她做了個深呼吸,“一會我可能會有些奇怪,你不用管我,過一會就好了。”
奇怪?她能有多奇怪?
聽了她的話,卡卡西皺了皺眉,腦子裡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能讓她這樣為難的事情,難道會是和“根”相關的事?
這樣一想事情似乎清晰了不少,如果是那種不牽涉到任務和忍者職業操守的事,她何至于這樣掙紮?早在天藏剛剛被他救出“根”時,卡卡西就知道“根”們都會被團藏大人施加封印,就算是他們想洩露和團藏大人相關的或是和“根”的任務相關的情況也不行。如今看來,就是如此了!
不,不要,他可不想因為自己對她提出了些許要求,就要讓她冒着受到懲罰的危險去完成!
“阿桢,如果是和任務相關的事就不用說了,我能理解的。”卡卡西飛快地說道,“你不必……”
桢一揮手打斷了卡卡西的話。
“藥師野乃宇,就是之前的院長,讓她離開孤兒院是我的任務。我那時不知道……”
“阿桢,快别說了,你會被……”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為讓野乃宇離開孤兒院不會對鳴人造成什麼影響,我就高高興興地去做任務了……”
“阿桢,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問你……”
“野乃宇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離開孤兒院的,是我用孩子們來逼她,我還偷偷跑到孤兒院去假裝要撬他們保險櫃……”
“這是你接的任務,我們完成任務本來就是要不擇手段。鳴人被人敵視并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别往自己身上……”
卡卡西突然住了嘴。就在幾秒鐘前,就在桢說出自己是如何逼迫野乃宇院長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她便好像被人施了什麼石化魔法那樣僵在了那裡。她的腦袋略微擡起,身體前傾,兩隻手僵硬地放在桌面上,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卡卡西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伸出一隻手來在她眼前揮了兩下。她沒有動,甚至一點點想要躲開他那幼稚舉動的意圖都沒有表現出來。他又試探地握了下她的手。她的手依然冰冷柔軟,可是,在他把自己的手挪開之後,她那隻手便保持着被握過的姿勢,而沒有害羞地縮回去。
她剛才說的,自己可能會變得奇怪,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