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卡卡西，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凜那？”

在腦中問出這句話之後，桢便感覺自己的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細汗，就好像做了什麼錯事馬上要到長輩面前承認錯誤一般壓力山大。她不敢細看卡卡西的表情，隻能裝作自己的注意力都被咋咋呼呼的阿凱吸引過去了。

可壓力在哪裡呢？

這不是什麼無理要求，卡卡西也不可能會反對。她常去凜那裡，卡卡西也常去凜那裡，他們倆也曾經有過一同出現在凜墓前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兩個人約好一起，她為什麼會這樣緊張？

今天桢在阿凱的陪同下出門閑逛。桢在阿凱面前狠誇了年紀小小就能有模有樣地施展心轉身之術的井野（雖然沒弄暈别人卻能成功滴弄暈自己），并且非常樂觀地表示井野的資質在木葉絕對上佳，肯定能早早畢業步步升遷。阿凱則想了想，提出了一項他們都沒能打破的紀錄——五歲畢業六歲當中忍，于是話題就轉到了阿凱那一輩子的對手身上。當然了，阿凱也沒有光顧着誇卡卡西卻忘了自己，他也說明自己最近正在準備向上忍名頭發起沖擊——不能總是讓卡卡西和桢把他甩在後面啊。幾個人一直在出任務，能湊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阿凱已經有好久都沒空和卡卡西比試了。桢便順水推舟地告訴阿凱，卡卡西上次來看她時好像提過自己最近不太忙，要是現在去暗部找卡卡西有很大概率能碰到他，總比在大街上閑逛強些，再說，她也很久沒圍觀二人比試的場面了。兩個人一拍即合，直奔火影辦公大樓而去，并且成功滴堵到了目标人物。于是，趁着阿凱拉着卡卡阿西說個不停的當口，桢小心地向卡卡西提出了上述的邀請。

卡卡西愣了愣，脫口而出道：

“好。”

不明真相的阿凱高高興興地接口道：

“咦，這次你怎麼這麼爽快……好吧，那你挑地方，我們好好打一場！”

卡卡西點點頭，又瞅了瞅桢，鄭重其事地同樣沖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萬分同意桢的提議。

桢想讓自己陪她去看凜，那就去好了。反正自從桢從砂忍回來，自己除了去醫院看過她一次，還沒有兩個人單獨湊在一起的時候呢，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卡卡西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随着阿凱走，一路聽着他絮叨自己好久沒和卡卡西比試，肯定能讓卡卡西大吃一驚之類的話。桢跟在他們身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倒是讓卡卡西有些不安——她到底在琢磨什麼呢？

去看凜的話，她應該高興才對吧？

他們随便挑了個沒人用的訓練場，卡卡西便和阿凱“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桢在一邊旁觀。盡管兩人打得眼花缭亂熱鬧非凡，她卻沒什麼興緻，隻是走遠了些，靠在一處訓練器械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一次在山中家，由于她的腦筋太過放松，沒有緊繃着那根弦，結果被井一老師看出了破綻。她不由得埋怨自己，剛過了兩天好日子就放松了警惕，今天能被老師看出來，明天就有可能被團藏大人看出來；當然了，她也埋怨井一老師，他自己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明明遲鈍得很，現在觀察學生這麼敏銳幹什麼？

可是，盡管在腹诽着井一老師，他臉上的表情依然讓她覺得心存愧疚。

老師可算是她最親近的長輩了，就像是她的父親，她的哥哥。他肯定是在關心着學生們的感情生活的，不光是她，也包括惠比斯和阿凱。老師盼着他們每個人都能得到稱心如意的愛人，他肯定也是抱着“你們有對象了就帶來給我看看”的目的來的。然而現在，她心有所屬，卻完全沒有想法要和老師透露一二，就算是被老師戳破心事，滿心裡想的還是——我這樣會不會洩露機密。

因為她和卡卡西之間的關系真的曝光的話，牽涉的人和事太多了啊。桢幾乎能想象得到整個事件的走向——她告訴井一老師自己和卡卡西相愛了，卻由于若幹原因關系無法見光。那麼，一向自诩為學生們的保護神的井一老師該怎麼做？是對學生坎坷的情路唏噓卻萬事不管，還是以山中家族的名義在這件事當中發揮一些作用？桢不想貶低山中家族，卻也覺得跟宇智波、跟團藏和三代相比較，豬鹿蝶加在一起也無濟于事。如此，她何苦要陷老師于兩難的境地呢？

但是放在凜身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了。

她原來還曾經很幼稚地想象過，凜的靈魂每天都會在自己的墓碑上飄來飄去。隻要她一去墓地，那透明的凜就會急匆匆地飄過來，用無形無質的擁抱來迎接她，然後笑眯眯地聽她和自己說着身邊發生的事，就像凜從未離開過一樣。凜是她的姐姐。她們倆當初還商量好将來誰有了對象一定要拉過去給對方“把關”。所以，盡管她們那時并沒約定時間，可桢沒在傷好之後第一時間把卡卡西拖到凜面前亮相，本身就不心安理得。

更何況，卡卡西是凜喜歡過的人啊。就算有那麼多的把桢喜歡上卡卡西這種行為合理化的主觀和客觀原因，她依然覺得心裡愧疚。這大概也是桢就算想到了和凜的約定，也主動向鴕鳥學習，把腦袋插地裡了事的主要原因吧。

其實桢也會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考慮問題——這一下子更不得了了。兩種結果：

1. 她興高采烈地把卡卡西拉到凜的墓前，告訴凜自己和卡卡西在一起了你一定要祝福我們哦——這證明野原桢在宣布主權，和凜示威去了。

2. 她避免和卡卡西一同出現在凜的墓前——又沒做錯事你心虛什麼？既然心虛，肯定證明你做了錯事……說說吧，當初你勸凜不要喜歡卡卡西是不是居心不良來着？

那時的卡卡西是個壞脾氣的中二少年，她攔着凜也是怕凜誤入火坑啊。再說了，出了帶土的事之後，她也沒再瞎搗亂了——其實她除了把阿凱扯進來，又和凜吵了兩回，根本沒做什麼真正破壞兩人關系的事。

可惜，過程不論，到了如今，再回頭看看從前發生過的事，就算是桢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才是那個得了便宜的人。

桢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