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今年的春天來得很早。
新年當天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氣象部門說,這是五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俗話說,瑞雪兆豐年,雖然木葉村民們并不靠農耕來維持生計,卻也都在盼着今年的年景能好一些。不過,也僅此而已了。這場雪過後,沒過多久,天氣便迅速回暖。積雪融化得飛快,街道兩旁碩大的雪堆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縮小,直到隻剩下一小片又黑又髒的殘雪,很快就什麼也沒剩下了。枝頭的新芽卻每天都在膨脹膨脹,芽尖透出隻屬于初春的色彩,過不了幾天,這些新芽便會鋪展成嫩綠的葉子,或是散開成燦爛的花朵,并在短暫的時間内開花結果。到了明年,這一系列程序便會重新再來一遍,昭示着這一年時光的流逝。
春天已經來了。這會是一個暖春。大家也應該把鮮豔的春裝翻找出來,把那些厚重的冬衣塞進櫃子壓箱底了。衆人逛街時總算能看到新鮮的色彩,男男女女們把自己優美的身段和健壯的體型展露無餘,再也不會像冬天一樣大家都包裹成熊貓了——熊貓其實蠻可愛,不過由二足裸猿僞裝成的無毛熊貓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桢的生日就在春天。她有時也會想想,大約就是因為自己生在春天,所以性格才會這樣活潑熱情有生氣;瞧瞧,卡卡西生在秋天,他的性格可不就是溫吞吞又偏冷淡的嘛。當然了,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卡卡西溫柔起來她還是非常喜歡的。而且幸運的是,至少現在,卡卡西難得的溫柔都專屬于她,可沒有别人來跟她争搶。說實在的,有時候她都會忘記小時候的卡卡西是個什麼性格,也忘記自己當初是怎樣嫌棄他的了。
嗯……現在兩人正在熱戀當中,沒事的話她當然想不起當年的兩人都是什麼樣子。小時候的她性子有點讨人嫌,誰越看她不順眼她越要刺激誰;而卡卡西則冷硬得像塊凍土,焐也焐不透的那種。到了今天,如果她願意的話,她可以讨所有人喜歡,而卡卡西也變得越來越圓滑。他們長大了,經曆得太多,也變了太多。也許隻有在他們的内心深處,還能找到當年那年輕的自己的影子吧。額,具體是覺得當初的自己可愛還是可笑,那可就說不準了。
既然是熱戀當中,那麼兩個人當然就想要做所有能讨對方喜歡的事。他喜歡她的手藝,她有機會就做給他吃,連帶着那幾隻狗狗都沾了不少光;她喜歡吃某一家店的冰淇淋,他每次都會變成各種形象偷偷買上兩支;他喜歡她的笑容,她就總會在相處時笑口常開;他出門的機會多,碰到什麼有趣的小東西都會掂量她到底會不會喜歡;在那最親密的時候——這樣的機會并不多——兩個人都會願意為了取悅對方做很多事。難得有空一同入睡一同醒來時,他們早起看到對方的笑臉,都會覺得自己這一整天的心情都明朗起來。到了第三天第四天甚至是半個月以後,隻要回想起前些天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他們也總會偷偷露出一絲笑意并滿心期待着下一次的見面——戀愛時的甜蜜便體現于此,這也讓他們原本灰暗的生活瞬間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在這樣一個初春的早晨,除了身邊沒有卡卡西的存在,一切都和前些天沒甚區别。桢起了床,洗漱完畢又吃過早飯,便打算出門。這些天她倒是接到了幾個任務,當中甚至還包括到宇智波家附近監視其家族人活動軌迹的任務,可她對此興緻缺缺。本來嘛,想要制裁宇智波家族這樣體量如此巨大的家族必定需要打持久戰,而且如果宇智波家族和村子在某些領域上達成一緻(這中間應該不會包括卡卡西的賣身契),監視什麼的肯定不知什麼時候就幹脆不了了之。又有什麼意思?除此之外,她就剩下每天到“根”去點卯了,這倒是一項并不讓人覺得冗繁的工作。
一刻鐘之後,她從“根”離開。剛才和團藏大人的短暫談話還算正常。但這時,她的心裡像是有一團火焰在悶悶地燃燒着。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壓制這種即将噴薄而出的興奮感,免得讓它點燃些什麼東西,造成一場大爆炸。
所以這會,她站在“根”那從外看來并不宏偉的樓前,一時間覺得有些茫然。
為什麼會茫然呢?她許下的願望如此之快就能夠實現,她應該高興才對吧?
新年過後,好像也有些日子沒見朋友還有其他的人了。人總是需要多多見面才能加強記憶的對不對?她想了想,又研究了一下時間,決定先去忍校看看鳴人。
自從小鳴人入了學,她能見他的機會就更少了。不過讓她感覺稍微欣慰些的是,鳴人上了學就能自己住,不用留在那個對他有偏見的院長眼皮底下。“根”距離忍校不遠,她随便走走就能到。于是她就慢慢地溜達過去,至少能看看鳴人到底有沒有逃課,或者遠程監督一下那幾個小破孩有沒有上課睡覺。
很幸運,孩子們正在操場上集合,準備在老師的監督下來一場預備忍者間的對抗。在這種場合下,就算是再懶惰的孩子都能打起精神來應戰。她和幾個不放心自家孩子在校表現的家長扒着欄杆眼巴巴地瞅着那一群人,并沒怎麼引人注目。
老師大聲叫出了宇智波佐助的名字并叫他出列,引起了周圍小女孩的一片歡呼。桢一邊微笑着看着井野也在其中,一邊等着孩子們自發地把操場中央的位置讓出來,并圍成一個圈。小佐助帶着一種優等生與生俱來的高傲站在場中央,等待着對手的出現。
要是老師能叫到鳴人就好了,她就可以檢驗一下鳴人的體術到底學到了什麼程度。桢想着。
果然,她今天是幸運的。還沒等老師招呼,就聽到了鳴人那聒噪的大嗓門響起:
“宇智波佐助!我來和你打!!!”
很有勇氣嘛……桢期待地瞪大眼睛望向了那個躊躇滿志的金發小男孩。他長得還挺結實,個頭和佐助差不多高,除了衣服看着質量差點,其他的和佐助并沒什麼差别……不對,差别大了。鳴人還沒沖到佐助面前,周圍便響起了一片噓聲。額,他居然有這麼不受歡迎啊……
然後,讓她更無語的是,倆小孩那像模像樣的對立之印結完,佐助隻用了一招——你沒看錯,一招——就把鳴人臉朝下給丢在了地上,激起了小女孩們更大的歡呼聲。桢忍不住皺着鼻子“啧”了一聲。你看看,都說鳴人各個方面都像玖辛奈,可聽水門老師他們提起來,玖辛奈上學那會可是大姐大,連一般的下忍都不怕的!果然,鳴人遂了玖辛奈的心意,更加像帶土……如果不是他長得像玖辛奈的話,她簡直要懷疑鳴人是水門和帶土生出來的了!
她為自己腦子裡的怪念頭偷笑了一會,看着鳴人滿臉憤憤不平地從地上爬起來,再大聲宣布自己将來要當火影(噓聲更大了)。她笑着搖了搖頭,仔細看了看鳴人的身體,确定他這會沒傷沒病。然後她想起來今天是上學日當然也是工作日,惠比斯還在學校裡帶那群孩子脫不開身,她也沒空等到他下班。于是,她隻能在确認過惠比斯的确在某個班裡給孩子們展示忍術,就像她來時一樣慢慢地離開了。
阿凱剛剛當上上忍,正處在最忙亂的時期,而且這個時間,她就算跑到他家去也一定堵不到他。她便把下一站定在了井一老師的家裡。當她敲響山中大宅的大門時,來開門的是師母。
“桢?”早蕙把桢讓進屋裡,帶着一絲詫異問道,“怎麼這個時間過來啦?”
桢笑嘻嘻地說道:
“因為中午懶得做飯,又想嘗嘗師母的手藝,就來蹭頓飯嘛。”
早蕙笑罵了一句“小沒良心的”,但她馬上接道:
“說吧,想吃什麼,給你做!”
井一老師新年過後便外出任務一直沒回來,趕上這天山中叔叔和阿姨也一起出門走親戚,小井野上學,于是這頓午宴的參與者便隻有早蕙和桢。這麼多年下來,師母和學生早已經處得像閨蜜一般,誰也不會跟誰見外。隻有兩個人的“宴會”當然不會很有排場,她們隻做了兩個家常菜,便坐下來邊吃邊聊。當她們說了一會最近井野的學習成績,又笑話了一番小丫頭那對漂亮小佐助的“癡戀”之後,早蕙很順口地接了下去:
“你看看,井野這麼大點就知道喜歡小男孩了,你呢桢?你可快二十了,談個戀愛沒關系吧?”
要是往常的話桢肯定會拼命搖頭加以否認,或者使勁把話題帶偏,可是今天,她一反常态地沒有這樣做。一種莫名的沖動讓她沉默了幾秒鐘。她看着碗裡的米粒,做了個深呼吸。一股熱血沖上了頭頂,後背也有點汗濕。這是她的師母,是最值得她信任的人,如果隻透露一點點,不提名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