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的氣味。而且是大量的血——在夜間風大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如此有存在感,出血量必定不在少數。在宇智波家族的駐地居然出現了這種血腥味……這個家族到底出了什麼事?
于是,帶着萬分的抗拒之情,憂心如焚的卡卡西終于見到了屍體。
那是兩具屍體,分别屬于一個年輕男性和一個年輕女性。男人仰面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腦袋歪向一邊,中分的長發散亂地鋪在腦袋兩側。女人則伏在地上,頭發遮住了臉。兩個人的緻命傷都是胸口的一處劍傷。很顯然,出手之刃對自己的劍術十分有信心,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出過第二招。而且,以兩名死者的那種毫無反抗痕迹的死狀來看,恐怕他們在看到兇手,或者說根本沒發覺兇手存在的情況下就已經挨了緻命一擊了!手,或者說根本沒發覺兇手存在的情況下就已經挨了緻命一擊了!
心髒中劍,恐怕連确定他們是否死亡的步驟都不需要有了!
最穩妥的方法自然是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免得被可能出現的某些人當成了兇手冤枉一下子,可卡卡西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被牢牢焊在了原地,不能移動分毫。他皺緊眉頭喘了口氣,下意識地從忍具包裡摸出了一雙一次性塑膠手套來套在了手上(忍者檢驗死屍的常備品)。他看了看那男人并不陌生的臉,直接把手指貼上其頸部動脈處,意料之中地沒有發現任何搏動。然後是那個女人。他把女人的屍體翻轉過來,讓她和自己的哥哥并排躺好。這可能會破壞現場,然而卡卡西作為可能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人,這種風險是不能不冒的。而且,他們的屍體溫度尚存,依然柔軟,顯然并沒有死去多久。
宇智波稻火和他的妹妹死在了這裡。他們一定不會是今晚唯二的死者。
宇智波家族出了大事。
顧不得再進一步檢查稻火和被卡卡西忘記了名字的女孩的屍體,他匆忙出了門,來到了稻火兩人隔壁的房子門前。他沒有敲門,而是推門直入。不出所料,室内五人,都已經停止了呼吸。隻不過,讓卡卡西震驚的是,死者當中不光有三名忍者,另兩位普通人也沒能逃過一劫。
這襲擊者的實力必定不同凡響,可是,可是,他居然會連兩個普通人都不放過?
其實這又有什麼出乎意料的?這會是一場滅族的襲擊,既然目的是為了滅族,當然不可能留活口。說不定接下來他就能看到孕婦或者是小孩子的屍體呢!
滅族……會嗎?卡卡西驚訝于自己居然能想到這個詞。這到底是誰做的?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附近的房屋真的沒必要再次闖入,這種行為除了浪費時間沒有任何作用。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趕快确認族長大人的位置。宇智波家族出了如此之大的變故,實力在族内達到頂尖的富嶽怎麼可能一無所知?除非他也被一擊斃命了?可是,可是……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
心亂如麻的卡卡西毫無顧忌地闖入了他曾經來過的富嶽家大宅。門虛掩着,這讓卡卡西心中一沉。當他快步來到起居室門前時,不由得猶豫了一下。可是很快,他打開了門,并看到了那記憶當中永遠揮之不去的一幕。
明亮的月光刺入室内,映出一長條晃眼的光帶。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則是一片黑暗,濃稠得如同未調開的墨汁。幾秒種過去,雙眼适應了這種強烈反差後,男人的屍體則映入了眼簾。他側身躺在地闆上,雙手似乎要去攫取什麼東西,指甲在木質地闆上抓撓出了帶血的痕迹……
恍惚間,卡卡西看到了年僅五歲的自己如同現在一般站在門口,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大口喘着氣,心髒瘋狂地跳動着,胃部一陣陣地翻騰着,額角的汗水……
不,不對。還是有區别的。那時候的室内沒有血,至少沒有今天這樣淌了滿地的鮮血。卡卡西驚魂未定地回過神來,步履蹒跚地邁入了室内,蹲在了屍體身邊。屋裡的屍體有兩具,分别屬于富嶽和美琴。卡卡西例行公事地把手指貼在了富嶽的脖子旁邊。他本來沒指望能獲得什麼,然而指尖傳來的一下輕微的搏動讓卡卡西一瞬間居然産生了一種流淚的沖動。
還活着?
“富嶽族長?富嶽族長!”卡卡西連聲叫道,“你怎麼樣?快醒醒……”
這位族長大人之前緊閉的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但是目光渙散毫無焦點,顯然已經命不久矣。
“……助……”
什麼?
“你在說什麼?富嶽族長?”卡卡西提高了聲調。
“……佐……佐助……”
全族人都死在了這裡,年紀那麼小的佐助又怎能獨善其身?卡卡西真心祈禱佐助這會不在族裡而是去村外玩了。可是,佐助和鳴人一樣,隻是忍校的學生,根本不會接到什麼出村的指令啊。
“我會……”卡卡西感覺自己的喉嚨哽住了,他咳嗽了一聲,大聲道,“我會找到佐助,我會好好教導他。”
當初他曾經不折不扣地接受了富嶽的委托,将來要當佐助的老師。現在不過是把這項委托再次确認一遍而已。這沒什麼好猶豫的。
看來“教導”這個詞終于喚回了富嶽所剩不多的理智。他艱難地把腦袋轉向了卡卡西的方向,雙眼睜大。氣流“呼噜呼噜”地通過他那已經快要罷工的肺部,唇邊濺上了帶出的鮮血。富嶽瞪着卡卡西,斷斷續續地道:
“你……是你……”
到了這種地步,表明身份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後果了。卡卡西毫不猶豫地道:
“旗木卡卡西,是我。”
富嶽的嘴角露出一絲扭曲的微笑。他依然費勁地呼吸着,頻率越來越急促,“呼噜”聲也越來越大。就在卡卡西束手無策地等待着最後時刻到來的當口,富嶽那一直垂在身邊的手忽然在地闆上又抓撓了兩下,雙肘撐住地面,連同那沉重的身體都向上動了動。他聽到了富嶽用盡全力說出的話。
“婚約……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