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孩子們天真無邪，從未經曆過那些悲慘到了極點的遭遇，卻又盼着他們早日成熟起來，免得将來遇事慌亂；他希望孩子們敏銳好學，這樣在戰鬥中就可以避免無謂受傷，可又覺得受些小傷總比受重傷強上一些；他希望他們尊敬他愛戴他，卻又覺得越是這樣在将來有可能分别的時候就越難受……他所希望的一切都是自相矛盾的，卻又是人之常情啊。

要不要回去看看這些孩子們？雖然他現在并不清楚村裡會把哪些孩子分配給他，他也不清楚自己未來的學生們會是個什麼脾氣秉性，但是……就當這是回去看鳴人和佐助的一次機會好了。想當年，他不是還考慮過大半夜的潛入孤兒院去探望鳴人來着，現在回頭看看，那時的自己是有多幼稚，又是有多幸福啊……

相比現在的他，當年的他總是幸福的。那時他的身邊至少還有桢在，至少她會幫自己想辦法出主意，至少她是支持自己的——哦，也不是一直支持，她很反對自己去看《親熱天堂》來着，還說要是再看到他和那本書同時出現就會狠狠揍他。她去世了不假，可卡卡西還是想要以這種方式來做上一個小小的反抗，就好像他一直與那本書為伴的話，她總有一天會重新出現一樣。

這隻是一點點希望的火苗。如果這點火苗都熄滅了，卡卡西的生活就當真太過悲慘了。

上一回他大張旗鼓地來到學校還是鳴人入學那時。那不算違反三代的規定，反正他們一群人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來看誰的。再後來獲得有關于學校的信息時，便是村子裡對桢做流調那會得到的消息——她在臨走前（臨出發前）去了忍校，想來也是希望能見見鳴人，至少讓自己走得安心一些吧。他也一樣，希望自己做老師能做得更有把握些。

他到得有些晚了，正是放學時間，老師、學生和接孩子的家長們把學校門口擠了個水洩不通。小孩子的嗓音清脆，大人的渾厚低沉，當然偶爾也有尖利刺耳怒氣沖沖的外加一兩聲扇巴掌的聲音。他沒有桢的特殊能力，實在沒辦法在這嘈雜的聲音中挨個進行統計分析。但是，他知道，這就是忍校的常态，是老師、學生和家長們的常态。

惠比斯正站在門口朝着人群觀望着，身邊還有幾個沒看到家長過來的小孩子。他沖着人群中目光遊移的卡卡西點了下頭權當打招呼，又彎下身子把這位高級忍者指給幾個孩子看。有小孩對着卡卡西招手，他們的年紀都比鳴人還小，顯然是不可能被分配給卡卡西了，但卡卡西還是很正式地挨個還禮。他滿心希望這一屆的畢業生們也會被忍校老師們教育得很好……

“卡卡西，怎麼有空過來？”

家長們終于接走了自家孩子，把盡職盡責的惠比斯老師解放了出來。在遠離了學生和家長之後，這位之前一直友善地微笑着的教師看上去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他沒精打采地瞅着這位鮮少在學校附近出現的朋友，又往遠處看看，顯然是在尋找着自家隊友的身影。

“嗯，今天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卡卡西答非所問道。他有心問下惠比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又覺得這畢竟是人家的隐私，打聽得太多似乎不太對勁。但又想這可是桢和阿凱的隊友，自己适當地關心一下，好像也說得過去。

“出什麼事了嗎？”

卡卡西試探地問道。而這一下子可算是打開了惠比斯的話匣子，他用一隻手捂住了臉：

“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學校了。”

“離開學校，去哪？”卡卡西不解地問道。

“當家教……哥們我天賦異禀，被某個長老看中了，讓我去單獨輔導人家的小孫子。哦我倒不是說不願意過去，可……總感覺怪怪的。”

這不是他自己的選擇，當然會感覺奇怪。卡卡西在心裡說，你會慢慢習慣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