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在一片地圖上待久了沒法升級。
桢感覺自己就是這樣。她在木葉待了十幾年,費盡了力氣才升到上忍的位置,估計還是因為團藏大人對她期望值甚高,才讓偏科到了極點的她成為了上忍。然而這也到頭了。她離開木葉,開了新地圖——大蛇丸大人的基地。在這裡,她幫助那兩位大人物完成了一項史詩任務。再然後,她在這裡也沒什麼可做的了,那麼下一步就應該是跟随着大蛇丸的腳步到某個新地圖,接上一堆新任務來積攢經驗值。如此往複,直到最後。
那麼到底什麼是最後呢?是親眼看着某個窮兇極惡罪大惡極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在完成了一切之後還能夠安享她剩餘的不多的人生呢?桢眼下不太敢想這些東西。她總覺得就讓那些目标像是地平線上半個乒乓球似的夕陽那樣,遠遠地挂在視線之内就好,而她首先需要做的,其實是非常細小,非常瑣碎,看着與她的目标毫無關聯的無聊事哪。
她和大蛇丸勉強将這片土地上那些珍貴的東西——木遁碎片、醫療用具、實驗用品封印好。由于沒有兜的幫忙,兩個人完成這項工作還是頗有難度的,但好歹算是完成了。其餘的東西,比如那些“硬件”,桌椅床鋪,多間石室便像是垃圾一樣被遺棄了。不過看大蛇丸的模樣,并沒怎麼覺得遺憾,她也更沒必要越俎代庖。反正大蛇丸大人擁有多條身軀巨大的通靈蛇,想要挖地道了便召喚出幾條來,而且也不需要她來付出代價,她才無所謂呢。
大蛇丸的膚色本來就白皙,配上披散的漆黑長發更是顯得蒼白如紙;他的雙眼并不怎麼睜大,視線水平向下,卻不會在任何人或事上停留超過一秒鐘,微帶刻薄的薄唇總是緊抿着,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東西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身穿看上去普普通通實則用料考究的土黃色長袍,腰間系着紫色粗腰帶,往人群中一走,端的是飄然出塵,當然也是與背景格格不入。這種打扮與氣質不适合隐匿形迹,卻能帶來一種奇妙的效果——沒人敢惹。很顯然,這座城市的人群與木葉截然相反。木葉村太平得太久了,出入的外村忍者便不是很多,而本地的忍者們都是穿制服的,基本沒什麼身着奇裝異服的怪人們突然冒出來吓人一跳。就算有,在木葉的強大壓力下,這群人肯定也是謹言慎行不敢公開使壞的。然而這裡不一樣,在這個城市裡,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屬性的忍者們太多太多了。所以,他們穿什麼戴什麼說什麼做什麼都隻憑自己喜歡。而大蛇丸大人走在這裡便不會令人覺得突兀,隻會被他的力量震懾住罷了。
桢呢?
她穿了身毫不引人注目的深藍色短衣,及肩的半長頭發依然披在腦後,眼睛用紗布遮好。她和大蛇丸大人正好處于兩個極端。那位大人是在不經意間做到了紮眼。而她由于有了大蛇丸大人這樣醒目的擋箭牌,再加上眼睛蒙了紗布,一張還算得上精緻的小臉便被遮去了一半,也就更沒人能往她身上多瞟一眼了。這樣倒是不錯。一路走來,人群當中的金手指們要麼懾于大蛇丸的氣場不敢靠近,要麼在一看就是個窮鬼的她身上一掃而過。所以,他們隻是不時聽到路人們驚叫着“我錢包哪去了”“天殺的小偷生孩子沒屁@眼”,自己可沒有走背字到當真被人扒走荷包呢。
這裡便是火之國鄰近與雨之國邊境處的一座小城鳥取。桢之前離開了木葉就被大蛇帶走,在基地裡悶了年餘卻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所在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居然還沒有離開火之國呢!在她印象當中,她以為自己已經流落到了世界的邊緣,與世無争到即将飛升,而實際上,她當然沒啥可能那樣做——她的上司們恐怕也不允許出現那種情況。
鳥取市與火之國境内多處風調雨順的地區不同,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氣候以陰冷潮濕居多,天氣雖然不像在雨之國那樣擁有多到誇張的雨水,降水量也是居高不下。現在已經接近夏天,但由于這時大時小的雨水,氣溫依然不高。怕冷的桢不得不在深藍色外套下面穿幾層内襯。對比着她身邊大蛇丸大人的倜傥出塵飄然欲仙,她覺得自己甯可當一隻過冬的松鼠。大蛇丸大人仿佛根本感覺不到天氣的變化,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她還挺羨慕,但也知道羨慕不來。
這地方名為城市,不過就是占地面積大點,人口數量多點而已。其餘的,什麼配套設施,人員素質比照火之國的都城河間市都是天上地下,更加不如軍事化管理的木葉村了。桢不喜歡這裡。鳥取,顧名思義,也許隻有路過的鳥兒們才會願意停駐一下,攫取一些寒酸的食物吧。
這個由大蛇丸和桢組成的臨時兩人小隊也是來攫取食物的鳥兒。由于他們不需要趕時間,用查克拉來趕路就有些多餘。兩個人是一路溜溜達達地走過來的,這也導緻他們兩天之内根本走不出這座城市。所以他們就需要在這裡找個旅館——額,桢肯定是要找旅館,至于大蛇丸大人,桢恐怕他随便找個洞就能盤一宿。
他們在狗屎和雜物扔了滿地的大街上找到了一家看上去稍微幹淨些的旅館,兩人進了門,桢便聞到一股刺鼻的煙草味,她難免皺了皺眉頭。訂房這種雜活自然是需要小輩來做的,她便十分自然地湊到櫃台前,對那個背對着他們的店主招呼道:
“老闆,有人來住店了!”
店主是個看着有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本來他正在一臉不耐煩地用雞毛撣子清掃着櫃台後的架子,聽到女孩那清脆的聲音便立刻變了副和藹的面孔轉過身來。他“呵呵呵”地笑了笑,職業化地問道:
“歡迎光臨本店,請問需要什麼房間?我們這裡有……”
桢眯着眼睛看向挂在側面牆上的價目表,她的纖細手指在櫃台上敲了敲,卻由于突然碰到了什麼黏糊東西一樣趕緊縮回了手。店主尴尬地又笑了笑,立刻從櫃台下拿出一塊還算幹淨的抹布猛擦。
“來兩間房,要晚餐和早餐。”桢簡短地吩咐道。店主熱情地說了聲“好嘞”,忙不疊地找鑰匙給他們。和大蛇丸大人出門是不用擔心差旅費的,這位大人總能從身體各處掏出錢來——他付了賬。做服務行業的人總歸是見多識廣的,所以店主對桢往眼睛上蒙紗布卻又表現得視力正常這件事并沒怎麼在意,但大蛇丸大人可不一樣。由于氣場太詭異,店主一句話也不敢和他多說,就連那個“謝謝”都是聲音顫抖的。不過,在掏錢的金主離開櫃台款款上樓之後,這位店主總算還能沖桢露個笑臉,說上那麼一句“晚餐一會就給二位送上去”,也算不堕了旅館店主迎來送往閱人無數的名頭了。
旅店裡的裝修雖然簡單卻還能入眼,桢雖然不太懂這方面的東西,倒也樂意稍微看看。牆面是溫暖的奶黃色,但看上去并不均勻,有深有淺的,她好奇地問道:
“老闆,你這裡的牆面弄得還挺特别的。”
老闆木然道:
“哦,客人抽煙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