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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二十歲那一陣子,人總歸會覺得自己已經真正長大成人了,每天都會意氣風發地擺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來,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就算是有人城府深一些,遇事不争先,凡事留一線,可心裡還是會在細細思忖之後下結論——我的看法當然對,至于這次排在我前面的XX……我不過是不屑與他争罷了!
這也難怪,二十歲上下正是人類這種高級動物腦力和體力最巅峰的時期,好奇心強、精力又旺盛;遇到什麼事甚至可以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地去鑽研實踐,過後稍微補補覺又能滿血複活地蹦跶到衆人面前礙眼;就算是真正趕上那種生死攸關的難題,比如受了重傷半死不活地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蘇醒之後不過三四天就開始對醫院當中那封閉的環境和刺鼻的藥水味忍無可忍着急忙慌地就想趕緊歸隊恢複正常工作……
二十來歲的日子可真好啊。小孩子崇拜他們——成年了的哥哥姐姐們可以做到好多我們做不到的事,我也想快快長大追随他們的腳步;長輩們羨慕他們——我們這老胳膊老腿可不禁折騰了要是我年輕二十歲哪裡還有那群小兔崽子什麼事。他們總是會在衆人憧憬的目光追随之下度過每一天,那種目光總是會傳達給他們一個信息——
在自己最好的年華裡,可千萬不要虛度光陰啊!
然而,正當年的小年輕們,誰又能真正意識到這一點呢?精力充沛的身體,他們有;熱情奔放的性格,他們有;端莊大方的樣貌,他們有;志同道合的夥伴,他們有;心心相印的愛人,他們有……他們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太陽正在上升的美好階段,誰會注意到那被遮擋在光明之後的陰影?對他們來說,時間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不管怎樣,人總是想在年輕的時候折騰出點花樣來。不然的話,也太對不起老天爺慷慨賜予他們的光榮時代了吧?
但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免費的。
老天爺的确慷慨,它無私地把長久的壽命賜予了人類這種智慧生物,又在他們最美好的年華裡将那些美好的東西一股腦地塞進去,直讓人忍不住就想将其大肆揮霍一番——如此,青年時期一過,人的體力精力大不如前,也就逐漸步入了真正認識事物本質的年齡段。想想看,中年人想要維持自己的強健體格,需要付出的代價對比年輕時何止多出幾倍!想要繼續貌美如花,每日的護膚品便不自覺地價值不菲;就算是哪天隻想要熬夜看本書,第二天起床的時間都比從前晚了不少……免費的,總歸是最昂貴的。換種思維方式:老天爺免費給了你青春年華,你卻貪心地還想再要一遍,天底下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
但是,卡卡西的二十多歲,和普通人略不同,一切對他來說,都顯得那麼的……早。
往事如雲煙,随風飄散無。卡卡西現在不願去回想當年的激昂青春和蓬勃朝氣。仿佛那一切早已與他無關。事實也是如此。在這幾年當中卡卡西事不關己的旁觀之下,木葉這些年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卻又像是變了很多。要說沒變,木葉的領導體系和五六年前并沒有什麼區别,依然是三代主理長老們簇擁團藏暗地裡支持外加一群忍者們裡裡外外地忙活;村子的規模維持原狀,并沒有因為這些年村民的生育率增加了就擴大範圍(原因也是明擺着的);忍者們接的任務和前些年大同小異,BCD級占了所有任務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真正傷筋動骨的A和S鳳毛麟角,也好久都見不着了哪。
所以變化了的也隻是人罷了。
一代新人換舊人。老人家們退休的退休、犧牲的犧牲。沒有誰會對他們退出曆史舞台感到長久的惋惜和悲痛。年輕的忍者們在鮮血與汗水的洗禮當中迅速成長起來,接過了前輩賦予的擔子,替代了原來那些中流砥柱。年紀更加小的在學校裡天真爛漫地歡笑打鬧着,還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毫無準備的樣子。不管怎麼看,堂堂木葉村,這在忍者世界當中地位舉足輕重的忍者村,實際上也與樹梢上挂着的一個蜜蜂窩相差無幾。老蜂耗盡了生命一批批死去,小蜂長大開始“接棒”。蜜蜂們們時代更疊,不變的隻有那個蜂窩。它裝載着所有蜜蜂對生命和未來的向往——直到某天被某個淘氣的碳基生物一杆子捅掉算完。
但平心而論,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輕易動得了木葉呢?再有什麼事,也隻是有驚無險罷了。早前想要給木葉來個“斬首”的人不是沒有,但那些人不過像是往河裡丢了塊石頭,泛起的浪花存不住一秒鐘便又被滾滾河水帶入大海,再也不見蹤影。這些年來,木葉稱得上是春秋正盛,在五大國之間也是地位穩固,絲毫不見動搖。
這與木葉對忍者們的政策也是分不開的。
各個國家培養忍者們的方式不盡相同。像砂忍就秉承着“響鼓還需重錘”的方式來調教年輕人;而作風更加嚴苛的霧忍甚至不惜讓年紀小小的忍校畢業生們以“養蠱”的方式自相殘殺選出精英來。然而許多年過去,倒也沒見這兩個國家産生出什麼真正能一統江山的絕世英才來。所以還是那句話,政策這種東西總是無法做到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就比如木葉,雖然忍者培養方案總是會被各個國家嗤之以鼻,卻攔不住這地方人才輩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憑什麼木葉、火之國就總能占據着這好風水呢?其他國家的領導人們想想都覺得當年的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也太會挑地方了吧?簡直就是不給别人留活路嘛!
忍者們除了做各種任務,日常的工作也不少。除了日常的訓練、帶小忍者以及做各種文字工作外,村子對内維持秩序、對外威懾警戒也總是需要有人做的。這工作的實施者一直有個響亮的名号——宇智波家族。然而由于衆所周知的原因,宇智波家族在警務部隊的職務早已被村裡其他忍者接替而且永遠也不會有更改的可能性;再加上之前宇智波家族給村子其他忍者們造成的不良印象——當初還是有不少家族公開表示對宇智波家族的惋惜來着,可到了現在,這種聲音倒是在人意料之中地越來越小了。隻不過,在享受到了當初隻有宇智波家族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時,他們也時不時地會暗地裡祈禱一下:
這可都不是我主動求來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尋仇也别尋到我頭上來……
然而那種靈異事件到底也沒有出現。這裡畢竟是忍者村,忍者、忍者家屬和就近的村民受教育程度總歸會比外面的小老百姓強上一些,思考問題時也不會總是糾結一些類似于封建迷信一般的問題。所以,宇智波家族的絕大部分宅基地入住了一些對兇宅不大忌諱的村民,将那種有人在不久之前死于當地的恐怖感沖淡了不少。這其中便有從嶺西村遷來的那一部分人。飽受摧殘大病初愈的他們對這個地方更是百無禁忌——
在這裡住一住就相當于報仇雪恨了,誰還在乎兇宅不兇宅的事?住!往死了住!
除了他們這種隻會對宇智波家族的覆滅拍手稱快的人,其餘的人便對此感情複雜。那個家族跋扈不假,可就這麼一朝消失,還是難免令人産生兔死狐悲的想法。木葉衆多家族經此一事,也努力約束族人生怕家族又被誰盯上做了下一個出頭鳥……總之,宇智波家族沒了的這些年當中,村子衆人謹言慎行,村内治安水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穩定高度,堪稱夜不閉戶路不拾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