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這會真的需要從照美冥那裡套話了吧……她實在對不起照美冥，對照美冥錯信了自己的行為也頗感遺憾，也許将來總有機會去進行些許彌補吧。沒有的話，就把她這條命交給朋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你可真會吊人胃口啊，”桢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嘴唇不要顫抖，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十分可疑——霧忍本村人被吓瘋了還算是正常，她一個外來者，頂多是處于一個吃瓜群衆的位置，那麼激動做什麼？“就這一句話，你讓我分析個啥？”

照美冥十分傲嬌地一歪腦袋：

“考考你。你不是說我的眼光很好嘛，那你就證明一下我的眼光好呗。”

“……行，那我就大膽假設一下。”桢悻悻地嘟囔着，她的心髒還在狂跳着。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思路從凜那裡拉回到再不斬身上，這讓她感到一種錐心的痛苦。

冷靜，冷靜，照美冥也不是一般人，再不收斂肯定會被她看出些什麼來。

再不斬是當初忍刀七人衆的一員，而忍刀七人衆可算是霧忍當年的最高戰力。矢倉作為水影，怎麼可能和村子裡的最高戰力搞不好關系？所以，他們之間相處必定是十分融洽的，就算是他們對矢倉帶着一種類似于“守護忍十二士”對大名大人那種忠心也不為過。然後，“假設”，假設當年的矢倉是被某個猛人用幻術給迷惑了，在村子裡倒行逆施搞風搞雨。矢倉原本的性格應該是像現在這樣有些風趣又不會給人太大壓力的，突然性情大變的情況下身邊人肯定都會覺得納悶，卻又都由于身份地位和實力的差距無法探知真相。而那時霧忍村應該還是有些弊病，需要進行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的。所以，盡管矢倉突然下了狠手，人們也隻是覺得有些吃不消，倒不至于立刻崩潰。他們還指望着情況轉好之後，矢倉再下令對村子進行休養生息呢！

“大家都失望了吧，那麼多年過去，村子情況沒有好轉，之前的問題解決了一部分，但新問題卻越冒越多。”

桢觀察着照美冥那灰暗的臉色，心裡陡然閃過一絲報複的快感——受害的不止是凜，除凜之外，還有整個霧忍村也在經曆着陣痛，這陣痛越強烈，就越讓桢愉快……

可惜了，沒一下子把他們痛死。

“霧忍七人衆他們應該也在動搖吧，本來是維護村子和平的正義使者，現在卻變成了他手下那把敵我不分的雙刃劍……嗯，他們跑了，再不斬還想把原來賞識他們、理解他們的人殺了，結果也沒成功。他們有七個人，完全不露痕迹地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傾向于——你懂的，我就不說這一段了。

“然後就到你了。你具體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我可猜不出來。但那時村子肯定是亂作一團，你，也包括那些高層們會有很多機會直接接觸到他的身體。嗯……如果說這件事發生在我來霧忍之前的一兩年，你那時候實力肯定不及現在，跟長老們也差得更遠。正經的，阿冥，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話，但我覺得，這件事讓長老們發現，比被你發現要合理得多。”

“是……這樣嗎？”

照美冥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她喃喃道，雙眼在看着桢，卻又不像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着她背後的某人，或是某些人。桢的話似乎給了她什麼恐怖的靈感，讓她整個人都如堕冰窟一般。桢欣賞了一會她的窘态，心裡又覺得過意不去。于是桢無聲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倒是照美冥等了一會，見桢隻是望着她一言不發，便開口催促道：

“然後呢？繼續說啊。”

“我怕你……”

照美冥的聲音有點尖銳。她變魔術似的從自己忍具包裡拿出一條發帶，把原本散落在她那美好肩膀上的深紅秀發綁成一條馬尾。然後，她沖桢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又說道：

“我沒事的，我還想聽你的分析呢，阿彩，你繼續說吧。”

照美冥比她想象的堅強一些。當然了，也是因為她在故意把人家想得很脆弱吧。這樣未免有貶低朋友的嫌疑，卻很安全。于是桢聳了聳肩，安撫地說道：

“行，我繼續說。但你别吓到我啊，我很膽小的。”

“切，我看沒人比你膽子更大了……”照美冥嘟囔着。

那就接着說。據桢分析，既然“水影被幻術控制”這件事大概率不是照美冥發現的卻又被栽在了照美冥頭上，那就代表，要麼是高層們想要找人背這個黑鍋——畢竟誰也不太清楚真給矢倉解除了幻術會發生點啥，萬一有人過來算賬的話，把照美冥丢出去可比長老們自己出頭要輕松一些。要麼是……

“要麼是他們打算培養你。阿冥，”桢放緩了語調，“你可是雙血繼限界忍者，我走過這麼多國家也沒見過第二個。而且已經過去幾年了，你在村子裡的聲望比之前高，擁護你的人也很多。你要知道，他雖然現在看上去很正常，但是畢竟之前發生過那種事，誰也不清楚他的穩定狀況還能持續多久……所以你……”

照美冥突然打斷了桢的話：“好了，别說了！”幾秒種後，她喘了口氣，擺了擺手道：

“你老說我，我讓你說再不斬呢，你倒是說嘛。”

桢含着笑容用手指點了點照美冥那張陰晴不定的臉，用口型說了一個“虛僞”。不過她當然不會去糾結朋友這點小小的虛僞。事到臨頭心情緊張或是想逃避都是很正常的事，做一村之影，這種事也許之前照美冥隻是在夢裡想想，但現在被朋友突然給捅到了明面上，一時有點不好接受還是挺正常的事。她總不會因為這個就看輕了照美冥呢。

就算是她自己，在知道了自己的天賦之後，同樣是不好受的，而且她的不好受可比照美冥持續的時間長多了。

“我之前就說了啊，再不斬的事。當初他叛逃也未必是因為私人恩怨，而現在村子的狀況比前些年好了很多很多，那些人回不來卻也未必會因為這個存心報複……我說了我隻是猜測嘛，做不得準的。”

總之兩個人的談話到底為止，接下來都是一些沒營養的純聊天。兩個人似乎都在回避着這個話題。隻不過，等到桢把燈關掉，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時，照美冥還是幽幽地念叨了一句：

“阿彩，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了，我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誰也解答不了，不過照美冥顯然也沒有等待桢的答案，她扯了扯桢特意給她找出來的新被子，翻了個身，留給桢一個後背。桢愣了愣，又歎了口氣，拍了下朋友的胳膊。

“反正我是站你這頭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說不定會做得更多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