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卡卡西沒有變化。

在過去的幾年當中，井一班的每個人都有變化。他們在不同的領域取得了各種各樣的變化，有的令人豔羨，有的引人發笑，但是，沒錯，他們都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大步前進，并沒有浪費這幾年的時光。

但卡卡西不一樣。

好吧好吧，他好歹當上了鳴人和佐助的老師，傳授了他們各種忍術，教會了他們最重要的團隊合作，讓他們正式踏上了忍者的道路……可是，鳴人是人柱力，佐助是宇智波，就算是沒有他卡卡西，他們的人生也不可能荒廢，更何況，這兩位多年前就已經是卡卡西内定的學生了。所以，這根本不算什麼變化。

其他的呢？

他是旗木家族的後裔，是木葉白牙的兒子，但是，所有人提起他來，都會叫他的綽号——拷貝忍者。他固執地使用着帶土的寫輪眼，态度強硬地用它配合自己的雷切，這許多年過來，拷貝忍者的名号響徹五大國，卻鮮有人看到他使用旗木家族的刀術。

不出任務的時候，他每天會去慰靈碑前報到。有人向他表白，他就态度溫和滴拒絕。卡卡西把自己放逐在了多年前的時空裡，拒絕變化，拒絕進步。如此年輕的他，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好像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如果不是井一班衆人時常想着他，叫着他，卡卡西便會成為木葉村又一個孤家寡人吧。

所以，在今晚的聚會當中，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雖然惠比斯和阿凱插科打诨地和遠道歸來的桢介紹着卡卡西的情況，還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但是，卡卡西本人，隻能如坐針氈地在衆人中間，聽着桢那一聲聲“是嗎”、“這樣啊”之類的毫無營養的附和之言。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現在再也無法和她站在一起了？畢竟，卡卡西這許多年來毫無寸進，乏善可陳。唯一值得稱道的，可能就是再沒有步入一段親密關系當中吧。卡卡西不記得桢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是什麼表情，因為他那時正在為自己荒廢的人生感到羞愧，沒敢直視她的臉。

一個男人已經堕落到隻能用自己守身如玉來證明某些東西，實在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

聚會過後，桢便在山中家住下了。其餘三人告别，之後再去為這個久别重逢的夜晚做些什麼來給它畫上個句号。阿凱照例情緒高漲地拉着卡卡西比試了忍者鐵人三項，心不在焉的卡卡西無心戰鬥，敗得心服口服。阿凱則眉開眼笑地表示，這點失敗對卡卡西來說不算什麼，反正桢回來了，他們沒有什麼其他的要緊事考慮，不出門做任務的話就每天都來上一場比試，然後讓她來當裁判好啦！

然後，他們就進了酒館，打算來上一場男人之間的聚會，順便聊聊天。三人要了酒，阿凱照例一開場就“噸噸噸”地幹掉了大半瓶，然後一邊傻笑一邊和隊友們談話。

“桢回來啦，太好了！！！”

“這是我這幾年最開心的一天！比赢過了你還要開心！！！”

“不知道她這幾年都遇到什麼事了，改天讓她給我們好好講講！！！”

……

……

……

對比着阿凱的亢奮，惠比斯和卡卡西就顯得冷靜得多了。惠比斯也不在乎卡卡西半天不動一口的舉動，而是自己慢慢地把酒瓶湊到嘴邊，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酒量以及要把這一小瓶酒拆分成多少口喝下似的。聽着阿凱的話，惠比斯放下瓶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不會說給我們聽的，别指望了。”

惠比斯的聲音很低，阿凱沒聽到，但卡卡西聽到了。他擡頭看了一眼酒館前台處正在輕柔吟唱的歌手，沒有附和惠比斯的話。

“你有沒有發現，她和之前不一樣了。”惠比斯輕聲問道。

阿凱還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卡卡西挑起了眉毛。

“她……我說不好，”惠比斯皺着眉頭，一邊思考着一邊小心滴觑着卡卡西的臉色說道，“好像，好像很嫌棄……”

“……嫌棄我們？”卡卡西啼笑皆非地接口道。

“啊，不是不是，也不是嫌棄，是……抗拒。她在抗拒我們。我說不好這種情況，她這次回來，給我的感覺有點陌生。”

卡卡西道：“畢竟這麼多年了有些陌生感也是正常的。”

如果他的估計沒有錯的話，那麼，桢之前的那些年很有可能就是在霧忍村或者水之國的其他城市度過的。在那種稱得上是群敵環伺的情況下，誰還能對外真誠相見？桢必定是随時都要保持着那種如履薄冰的狀态，才能在完成了既定目标的情況下還能活着回來。她一直小心謹慎地約束着自己那活潑松弛的本性，把自己繃成一根琴弦。而在那之後，她哪裡有那麼容易就接受同伴們、朋友們之間的融洽關系呢？

可想而知，她這種狀态還會保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惠比斯斜着眼睛道：

“呵呵，你是覺得無所謂哈。”

卡卡西低頭笑了笑。

不管怎樣，他多年的等待總歸是沒有白費的。

不管怎樣，她還活着。

不管怎樣……哪怕，哪怕她如惠比斯所說，對他們産生了抗拒之情……也沒關系。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着他對她也沒有多愛，隻要她還在使用着與當年的那個桢一樣的軀殼，他就能接受？

額，當然不是這樣。可是，野原桢就是野原桢啊……她也許會發生點變化，但實際上，卡卡西是不相信她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