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

述職進行得很順利。雖然綱手大人本身是對保密協議不那麼在意的領導，但由于事涉大蛇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牛皮糖一樣的取根還是給擋在了大門外——也别想着放蟲子，忍者膽敢對火影搞竊聽除非不想混了。不過，在他們剛剛進入火影辦公室時，正在練習醫療忍術的小櫻當時就眼前一亮，卻又不敢打斷工作中的幾人。然而，在聽說了大蛇丸的擁趸在海外建立了基地并且在其中迫害了多條人命之後，原本還帶着笑容的小櫻也不免氣得臉都紅了起來。桢想起來她也是佐助的隊友，也就理解了她此刻的反應。但說實在的，正常人聽到了這種“變态殘害人命”的确切消息時，也沒有不義憤填膺的。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小櫻憤怒地說道，“把人命都當成什麼了？”

醫療忍者的本分是治病救人，當然對這種不尊重生命的行為感到厭惡。但紅豆們的講述還沒結束，小櫻在怒罵了一聲之後也隻能氣鼓鼓地保持沉默，不過，她望向這件事中的受害者兼犯罪分子漁火時，目光就有些複雜，這也是人的正常反應吧。

述職基本完成，綱手大人便把他們全都攆了出去，隻留下了靜音和桢進一步讨論咒印以及大蛇丸基地的細節問題。等到小櫻們走出了辦公室大門，才發現等在外面的取根。

“這個是我哥，油女取根，”志乃繃着臉介紹道，又轉向取根，“這個是小櫻，其他人你都認識。”

取根照樣快快樂樂地和衆人打招呼，并招呼他們都去參加志乃的生日宴，也不在乎小弟弟的臉色到底有多麼尴尬。隻不過，他的目光偶爾會停留在緊閉的辦公室大門上。而年輕的孩子們才不在意他這點小動作呢。開心地接受了邀請之後，小櫻拉着鳴人就跑了出去，把所有人甩在了身後。天知道他們要聊什麼私密話題呢。

這是冬日的一個大晴天。頭一天剛下過雪，雖然路面很快被清理幹淨，但屋頂堆積的厚厚雪毯、路邊的碩大雪包、枝條上挂着的冰淩，依然讓木葉變成了童話當中的冰雪王國。隻不過在下過雪的第二天，天氣總是很冷的，誰要是還以為天上有輪太陽在就不加衣服，嚴酷的氣溫肯定好好會給他留一個教訓。

陽光有點刺眼，還沒來得及踩髒的雪地白得晃眼，卡卡西眯縫着眼睛走過。體魄強健的忍者們雖然對氣溫這東西不大感冒，但他也很識趣地給自己加上了外套和圍巾。他一邊咯吱咯吱地走在雪地上，一邊吸了一大口凜冽的空氣，感受着被呼出的水蒸氣摻合着冷空氣弄到潮濕冰涼的面罩緊貼在臉上，眨眼時睫毛也有粘合在一起的趨勢。這幾天可比初冬那時更冷了…自己在村裡一天天的挨過去都覺得難熬，那麼，走了半個多月的她要是突然回村…肯定得凍得夠嗆吧。

綱手大人并沒有把這任務細節瞞着他，算算日子，如果任務順利的話，小隊也差不多該回來了。能再和桢見面當然是好事，可是，她對自己，到底是抱着何種态度啊。哦對了，桢這一次又是和鳴人一起出門的，希望他們關系處的足夠好吧。

正常來講，卡卡西其實是不需要擔心這一點的。桢的性格好，鳴人對人對事也是熱情洋溢，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總是不需要擔心他們之間的關系。何況桢也會對水門老師的孩子抱有憐愛之心來着。但是——卡卡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每次想到這裡，額，說實在的，能“想到”這裡，恰恰證明他對這件事沒把握，誰沒事就惦記着與自己關系密切的兩個人能處不好呢…不，他隻是想得太多罷了。最近大概是由于天氣原因，村裡的任務委托不多，他其實有點閑，而摸魚久了總會胡思亂想。他還是應該讓自己趕緊忙起來才好，不該擔心的事情就少擔心，真要是…

卡卡西把腦子裡的後面半句話掐滅了。前方傳來了有些雜亂的咯吱咯吱的腳步聲，轉過這個街角便能看得到，那正是他那兩個學生，鳴人和小櫻了。

…鳴人回來了？任務結束了？她回來了？

但看看這兩個孩子的表情，可沒有什麼任務結束或是見到同伴的喜悅來着。小櫻微微撅着嘴巴，面有愠色，而鳴人的雙眼中則燃燒着怒火。

他們倆能吵架？怎麼會，哪怕是小櫻把鳴人當成沙袋捶，都沒有吵起來過！

“喲，你們兩個。”

卡卡西本來有點羞于見到偶然窺破他内心秘密的小櫻，但一想這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也就沒露出什麼窘态。既然學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當老師的先打個招呼也沒什麼。卡卡西照例眯縫着眼睛，把雙手插在口袋裡，打斷了學生們之間無聲的對話。孩子們看到老師突然出現，都吃了一驚似的，趕緊努力調整面部表情。小櫻的笑容還算正常，而鳴人費了半天力氣調動臉上的肌肉卻不大成功，幹脆把腦袋轉一邊去了。

“卡卡西老師！”小櫻叫道。鳴人也目光躲閃地嘟囔了一聲。

青春期的孩子與家長或是老師總是有代溝存在的，不願意和大人分享秘密。卡卡西一想，覺得自己還是等待孩子們想說了再與他們進行這方面的交流比較好，便若無其事地說道:

“怎麼，任務完成得還不錯？”

小櫻貌似不經意其實很明顯地給了鳴人一肘子，鳴人“嗨嗨”地答應着，一邊觑着卡卡西的臉色，一邊揉着自己的肋骨。

“還好了，卡卡西老師，”鳴人勉強說道，“任務完成了，也沒人受什麼傷，我們把犯罪分子全都抓了回來…額，其實不算全部，就，大部分吧。”

他們早就知道那附近曾經出現過大蛇丸的蹤迹，而“海魔”這種東西實在是一出現就讓人懷疑和大蛇丸有關，那麼，鳴人所說的“沒把所有罪犯抓回來”也就可以理解了。他們可不是帶不回大蛇丸麼…哦對了，這也幸虧大蛇丸沒有出現，不然的話，任務恐怕是沒那麼容易完成并且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吧。

本來和他們搭話也是為了打個招呼不冷場而已，看看學生們這副不情願的樣子，卡卡西哪能不知道自己這會出現得不合時宜。他結束這段對話道:

“我還要去買些東西，你們自己去忙吧。要記得好好修煉哦。”

做老師的責任盡到了，卡卡西也就不糾結孩子們到底在被什麼事困擾了——反正他年輕那會也總是會被一些不相幹的事情困擾來着。他跟孩子們點了下頭，慢悠悠地徑直向前。不管怎樣，他知道大家都沒事也就足夠了，其他的犯不上現在說。

然後，他就再次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卡卡西老師…那個，我想…”鳴人那張一向一眼就能看到心裡去的臉皺着，小櫻緊跟在他身後，滿臉抱歉地瞅着卡卡西，“我想問你點事…”

果然還是直腸子的人招人疼…他們才沒那個心思讨人嫌地保守秘密呢。卡卡西在心裡暗笑，卻也為學生有困難就第一時間找自己請教的行為感覺十分欣慰，他點了點頭，給了鳴人一個還算和藹的眼神——不是鼓勵，鳴人這性格根本不需要鼓勵。

然而，哪怕是鳴人，在提出最終的問題時依然是猶豫的。他低下腦袋想了一會，大概是覺得今天這問題不問出來他晚上可能會睡不着，便用他一貫的、毫不轉彎抹角的方式問道:

“卡卡西老師，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歡野原桢？”

卡卡西的确沒想到鳴人居然會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來，他的餘光掃了一眼滿臉抱歉的小櫻，小櫻擰着兩隻手，正在用隻能讓他們幾個聽見的聲音急促地解釋着:

“…對不起對不起卡卡西老師，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指望孩子們保守秘密根本不現實，而且，既然之前已經在學生面前洩了底，現在再掩飾就沒有意義，何況卡卡西也并沒想這麼幹，或者說，他其實早就在期待着這一天了。他語氣平淡地糾正道:

“鳴人，是‘桢前輩’或者‘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