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叫青梅竹馬。”
“什麼啊,明明你們那個時候關系很好呢,青梅竹馬的女孩子,長大以後可不會再有咯。”
明光在吃飯時喝了帶有酒精的飲料,雖然不至于因此喝醉,但他的聲音顯得暈乎乎的,“對了,還說要結婚。”
為了阻止他嘴裡的話進一步變得奇怪,月島螢不高興地反駁道,“别說了,這樣很大叔啊。”
“有嗎……”
因為讀大學的關系,月島家的兄弟很少有好好坐下來說話的機會,明光隻有偶爾回家時才會和弟弟閑聊幾句。
生長期的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所以,他現在也不太知道和月島螢說話的分寸。明明才剛剛大學畢業,卻被高中生的弟弟說很像大叔,明光有點受打擊。
“從幼稚園就認識,當然是青梅竹馬咯!不過那孩子變了很多呢。”
“是嗎?”
“對了,螢那時候還小所以不知道吧?”明光神神秘秘地說,“川島家發生了一些事。”
月島螢提醒他:“哥那時候也才上小學。”
“嘛,也是啦。不過大家都知道的。”
明光在那一年上小學四年級,月島螢則是幼稚園剛剛畢業。大家都知道,隻有月島螢對他口中的“川島家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其實明光說的也不算錯,過去兩家人住在一片街區相鄰的兩條街,母親之間是相熟的大學同學,正常交往下去的話的确會成為青梅竹馬。
但現實不是這種情況,兩人在幼稚園後就分開了,直到高中開學日才再度遇見,他這麼說就不太準确了。
隻是同桌吧。目前的狀況,隻夠月島螢給兩人的關系下這樣的定義。不過,和明光說得不同,他倒是并沒發覺對方改變了多少。
月島螢站起來,椅腳和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放在那裡就行了,難得回家一次,今天我來收拾。”
“嗯。”
明光正在看電視,略一回頭,見到了桌上殘留一半的草莓蛋糕,“欸,不吃了?真少見……是味道不對勁嗎?”
“今天很飽。”
“是嗎?”
明光覺得自己該憂心一下弟弟的食量。
-
草長莺飛的春季,開學的日子過得飛快。
距離開學典禮過去數日,川島家借了月島家三個雞蛋後的星期一。
這一天的下午,一年四組和一年五組要一起上家政課。
一花在上課前就和同坐在一張桌邊的仁花搭話,又聊了一會天所以在被要求各自分組的時候理所當然地湊上前去和仁花貼貼。
她們前幾天就認識了。在體育課上,兩個人身高相似,所以站在一排,一花發現有些仁花沒有抛接球的搭檔,順勢就将對方納入了自己的朋友圈。
和外向的人交往很容易,但仁花這樣的她也絕不會錯過。
“仁花可以教我做這個嗎?”
“雖然隻和媽媽做過一次。”谷地仁花和她并排趴在桌上看正攤開的食譜,不确定地點點頭,“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雖然對家政課并沒興趣,但是昨晚初體驗失敗後,她現在的确有必須好好上課的理由,如果有人指導就更好了。
“川島同學你喜歡吃呀?”
“送人的啦。”
仁花露出驚訝的神情,她翻了翻食譜,“對于新手來說,這本食譜有點難呢,不過……”
“很好看對吧!加上如果是原本就喜歡吃草莓的人來說,應該會很喜歡的吧?”
一花舉起來的那一頁上,蛋糕表面覆蓋着輕盈的奶油霜,奶油花上方點綴着鮮紅的草莓,每一顆都飽滿誘人。
一整塊的蛋糕被切開了一片45度的切角,切開的部分露出了細膩的黃色蛋糕體,蛋糕中間的夾心則是奶凍。
仁花贊同地點了點頭,“真的很好看。”
山口和月島從門外走進來,前往所剩無幾的空椅子坐下,一花這才注意到使用同一張桌台、坐在她身後的人月島螢。
“在這門課上又是同桌呀,月島同學!”一花笑眯眯地舉起手,張開五指晃了晃。
月島螢正在系家政課專用的粉色圍裙,隻分給她短暫的一眼,“是啊。”
“對了!”一花想起星期五的事,沒怎麼多想便說:“那晚真是多謝你了!”
話音剛落,教室裡吵鬧的讨論聲都變小了,有人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晚上見面嗎?”
“哎,什麼什麼,誰和誰在交往?”
“月島和川島在交往?”
無厘頭的猜想越說越奇怪,月島螢隻是好心提醒她一下:“謝什麼?”
一花很困惑。月島同學看起來頭腦很好,記性竟然那麼差。
雖然奇怪,不過還是應他的要求比了個數字三的手勢,說,“謝謝你借的雞蛋,還有告訴我你喜歡的口味?”
她說這話時頭發垂下,又被一并卷到耳後,臉上挂着一貫都有的微笑。落在已經誤解的人們眼裡,完全是少女嬌羞的姿态。
“……”
“已經買好了,我今天送去還你,可以嗎?”
“…………可以。”
衆人聽得很傻眼,什麼叫他喜歡的口味?剛才她是不是說過這是專門為某人學做的蛋糕?!
“川島同學。”仁花率先握住一花的雙手,“鄙人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一花也眼睛亮亮,“嗯!”
那本食譜上的草莓蛋糕,就如同仁花說得一樣非常難做。
所有人都聞到了烤箱打開時那股奇怪的焦糊味。
原本一臉期待等着蛋糕烤好的兩人,在從烤箱裡取出蛋糕之後就變了臉色。
“哇,冒着煙……外面焦掉了,但是裡面好像還沒有。”
從旁邊的烤箱取出餅幹,山口忠不過是老實描述蛋糕狀态的話音剛落,就對上兩個女孩怨念的眼神。
“呃我的意思是……不嫌棄的話嘗嘗我的。”
“哇,謝謝。”
仁花仔細檢查了食譜和操作步驟,發現可能是在預熱烤箱時太着急,導緻溫度設置過高,使得蛋糕的表面過早烤焦。
“沒辦法呀,我們都是第一次用學校的這種烤箱。”一花走到仁花身邊,從她低頭時落下的金色碎發往上看。
嗯,還好,她沒有哭。
一花自下而上地托住她的臉,“下次再試試看?”
“可是……”她剛張開嘴,一花就趁機将山口給她、而她一直捏在手指間的曲奇塞進仁花嘴裡。
仁花對上笑臉一臉陽光的人,咀嚼着餅幹說話有些含糊:“不是要送人嗎?”
“也不急于這一時嘛。”
“怎麼不急!”
仁花默默掰了掰手指,光是一年5組想要給月島螢遞情書的人,就有一、二……不過,看月島同學的樣子,她們不是沒有出手,就是尚未成功吧?
月島同學個子高學習又好,今天把握不住的機會,也許明天就沒有了。
“一花同學,你必須要加油才行。”
“嗯?好的。”一花茫然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月島等她咽下最後一口餅幹就立刻說:“吃完了嗎?吃完了就開始打掃。”
“是月島同學你值日嗎?需不需要幫忙?”
“我要謝謝你嗎?”
“唔?不用那麼客氣啦。”
“川島同學。”山口指了指黑闆上的值日表,上面并排寫着川島、月島兩個人的名字。
一花恍然大悟:“啊,原來是我。”
山口忠本想留下來,仁花眉頭一皺,将并不多的課本塞到山口忠懷裡,“山口同學,我們一起去送還課本好嗎?”
“哎?但是,這邊隻用兩個人,沒問題嗎?”
一花顯然沒懂仁花對她眨眼包含的意思,對山口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當然可以喽,包在我身上!絕對會打掃幹淨!”
送走兩人,她又轉身回到桌前。
在收拾桌面之前,她慢吞吞地蹲下來,把下巴擱到了桌面上,戳了戳已經做壞了的蛋糕,雖然焦臭的味道已經散盡,但蛋糕坯肯定沒法再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