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聽到門口的響動,猛地轉過頭來——
“時序……”她的眼神中帶着欣喜和委屈,細看甚至有些試探。
宋時序翻起眼皮,不帶一絲情緒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看什麼陌生人。他彎下腰換了鞋,一句話都沒施舍給宋婉,徑直回了房間。
“你不想知道媽媽這段時間去幹什麼了嗎?”宋婉快步跑過來,抓着宋時序的手臂,近乎乞求地擡起了頭。
“不…想…”宋時序一字一頓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一根一根地掰開了宋婉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她,“你什麼時候要進去了告訴我一聲,你那房間我騰開放雜物。”
“宋時序!”宋婉一點都接受不了親兒子這種态度,“你就這麼不願意相信我會變好嗎?”
宋時序嗤笑一聲,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停下腳步,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慢吞吞地喝了起來。
“黃賭毒,平常人占一樣就足夠傾家蕩産了,你一個人占了兩樣,死不悔改,爛到了骨子裡,還指望過什麼正常人日子?”
宋婉一巴掌打掉了宋時序剛遞到嘴邊的水杯,氣急敗壞地控訴道:“我爛?你以為你掙幾個破錢,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對我指手畫腳了嗎?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掙了多少錢嗎?”
随着玻璃碎裂的聲音,水撒了一地。
宋時序也不惱,反而是沖着秦奶奶的房間喊了一句:“奶奶你好好躺着養傷,沒啥大事。”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口,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多少?”
宋婉像一個跳梁小醜一樣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應,迫不及待地拿起沙發拐角自己的包,二話不說埋頭就開始掏錢。
誰知宋時序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夠立案嗎?提前告訴我一聲,送你過去。”
隻聽“啪”地一聲,好幾摞鈔票被宋婉以一種炫耀的姿态拍在了桌子上,目測應該有七八萬。她指着這些錢,迫切地想證明自己。
“我告訴你宋時序,你把你那套收一收,這個家不止你會掙錢,少在我這耀武揚威的。”她彎着腰,狀态宛如癫狂,“時序,你态度好一點,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宋時序的手指不耐煩地敲着沙發扶手,“說完了?說完了我要休息了。”
接着,他沒有一絲猶豫地直接起身回房間,連桌子上的錢看都沒有看一眼。
“宋時序!”宋婉站在客廳無能怒吼。
臨近房門,宋時序确實停下了腳步,宋婉心中剛好受一點點,下一秒就聽見宋時序說:“把你那錢拿遠點,奶奶年紀大了,經不住警局問話再折騰一趟。”
“宋時序,你會後悔的!”
回答她的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
随着DJ的呼喊,酒吧的氣氛推到高潮,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配合着五彩眩目的燈光,四處彌漫的幹冰伴随着随手指升起的煙霧,讓人們暫時忘掉壓力。
宋時序一聲黑色風衣,在擁擠的人群穿梭,總算擠到了休息室的門口。
他剛擡起手,門就打開了。
小小的休息室,裝扮得雍容華貴,跟外面的搖滾風裝修,直接是兩種風格。不超過三十平米的地方,硬是塞下了十幾個人,個個穿着黑色西裝,站在一起唬人極了。
但是最顯眼的,還是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抽煙那位。煙霧朦胧,順着他的面容盤旋,勾勒出那華麗貴氣的臉部線條。
“穆哥。”
宋時序雙手插兜,不卑不亢地喊了一聲。
房間裡沒有一個人說話,有的隻是穆玺默默吸煙的聲音。他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裡,邊轉邊問:“聽小琰說你談戀愛了?我出差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麼不帶來見見?”
“上學呢。”宋時序禮貌地笑着回答了一句,拉過手邊的一把凳子二話不說就坐了上去。
穆玺不知所謂地“啧”了一聲。
下一秒,那些黑衣人動了,其中一個長得兇神惡煞的,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朝宋時序頭上砸了過去!
“穆玺你他媽來真的啊!”隻見穆琰大罵着從隔間裡跑出來,“誰動他一根手指頭試試!”
他把宋時序撲在凳子上,想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這一下,誰知下一秒就被宋時序撂翻在了地上。
即使坐在凳子上,宋時序的力道也絲毫不減,一腳就将那人踹翻在了地上。
其他人立馬圍上來幫忙,穆玺卻一拍桌子,“停!都住手!”
“你他媽,誰讓你動手了?”地上那人剛叫喚着爬起來,就被穆玺朝頭上一巴掌撂倒在了沙發上。
“穆哥,你……你不是說你一個指示,就讓兄弟們上……上去給你助威嗎?咋滴變卦了呢?”
那人長得跟□□老大似的,說話卻不但結巴還一股大碴子味,聽起來違和極了。
“滾滾滾!”穆玺單手扶額,似乎是丢盡了面子,他恨鐵不成鋼地指着東北大漢的腳,“讓你穿西裝幫我吓唬吓唬人,你他媽穿的這是什麼!”
衆人順着他手指地地方看過去,西裝褲下面配的竟是一雙洗的發白的老式運動鞋。
空氣傳來一聲不明顯的悶笑,穆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誰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