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上方飄來各色食物香氣。
周揚大刀闊斧地坐在燒烤攤外紅色塑料凳上,一口冰啤酒,一口肉串,爽得頭皮直發麻。
再看蔺宵,面前的肉串居然一口都沒動!
“宵哥,不合胃口?”
他觑向桌上幾個烤盤。
不應該啊。
這不都是平時常點的老幾樣麼。
蔺宵悶了句“沒有”,埋頭繼續喝酒。
周揚咬着羊肉串一頓:“有心事?”
他跟在蔺宵身邊六年,哪見過他這樣魂不守舍的,像是為情所困…
想法一冒頭,周揚連在心裡呸了好幾口。
一定是女神前陣子拒絕他了,才讓他啥事都往那上面想。
宵哥怎麼可能會為情所困?
他用力甩掉這種可怕的想法,談起正事:“同裡這幾年大力發展旅遊業,餘志強那個老家夥可開心了。聽說前兩天又有一幫人被他們忽悠進去,賠的連底褲都輸光了。”
餘志強是他們這裡的老地痞。
以前靠暴力催收,現在做大做強,街頭巷尾看不見的地方開了好幾家黑賭場。
跟條魚一樣滑溜,有時連條子都拿他沒辦法。
就說這件事,那群人也不是沒想過報警,但一報警,聚衆賭博,自己得先進去十天半個月。留了案底,往後有子女想考公考編就完了。
怎麼辦?
隻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他們賭的時候就該想到,天上掉不下來餡兒餅。”
蔺宵不同情那幫人。
晃了晃酒杯,再問:“白鳳那邊怎麼樣。”
同裡地下勢力分三份。
第二,就是這個白鳳。
明面上開着KTV、澡堂子,人脈甚廣,哪方都賣她幾分面子。
“最近沒進幾個女孩,倒是招了不少漂亮小男生。”說到這兒,周揚掃兩眼自家老大,含含糊糊:“托話說…又給您留了兩個。”
“呵。”
蔺宵輕笑。
再漂亮,能有他傍晚在家門口遇見的那個人漂亮?
容貌俊雅,氣度非凡。
尤其那雙桃花眼,眉目含情看過來,像盛滿了一池春水。風一吹,泛起細微漣漪。
瞧着也就二十出頭,臉嫩的似能掐出水來。
蔺宵就不明白了,這個年紀怎麼會有個五六歲大的兒子?難不成十五六就和人生了?
“宵哥,你收不收啊。”這邊,周揚沒壓住,八卦全寫臉上,“鳳姐那兒還等你話呢。你要收了,立馬把人送來。”
“收、收、收!”蔺宵長腿一伸,把他凳子踹得颠了好幾下,“收毛線收!”
周揚忙往邊上挪挪,一臉委屈:“那我不是尋思哥身邊沒人嘛。”
這六年都沒見他跟哪個妹子擦出花兒來,前陣子還又大張旗鼓地說自己喜歡男人。
要不是因為這,鳳姐能往他這邊塞人?
白鳳實力要稍遜餘志強,兩人又是多年死對頭,就想把蔺宵這個刺頭給拉過去。
拉攏人無非就那幾個手段,要麼錢,要麼人。
别看住在破破爛爛的老城區,蔺宵可不缺錢,唯一缺的就是人了。
别說能成為枕邊人,隻要爬上床綁定利益關系就行。
一開始也多送些面容姣好的小姑娘。
沒成想,蔺宵放出話說不喜歡女的,硬不起來。
誰都知道是托詞。
白鳳卻笑了笑,隔天就給他送了幾個小男生。
蔺宵這回倒是照單全收了,轉頭都送到名下酒吧打黑工,榨的幾人天天在背後咒他陽痿,最好是一輩子硬不起來。
白鳳這才消停。
誰想,沒過多久,又來這死出。
這回可不能再送人打黑工了。
一次還可以說不滿意,接連兩三次,白鳳也不是吃素的。
蔺宵端起酒杯,垂眸遮住眼底翻滾的情緒,一口悶了之後,幹脆道:“老子有喜歡的人了,回了。”
一口肉串啪!掉回盤子裡。
周揚目瞪口呆。
大着舌頭磕巴:“誰,誰啊?”
“問那麼多幹嘛。”
蔺宵趕緊又悶了口酒。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嘈雜聲。
…
“帥哥第一次來同裡吧。”
“呦!還帶一孩子。”
“小朋友多大了?哎!别躲啊。”
剛從粥鋪出來,沈庭章就被一夥醉鬼給盯上,足足跟了他兩條街。
沈小滿小臉煞白,抱着九毛八一斤的西瓜往他身後躲。
沈庭章倒還算鎮定,問:“你們有事?”
“沒什麼大事,嗝~就是想問問你家住哪兒?我們好送送你啊。”醉漢掃一圈周圍的弟兄,咧口黃牙沖他笑。
沈庭章可不會蠢得,将這話和白天司機師傅的話混為一談。
當即拒絕:“不用,我們很快就到了。”
擡腳換個方向。
醉漢搖頭晃腦地又将他攔下,“别這麼冷淡嘛,哥兒幾個帶你一塊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