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蔺宵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我睡這裡就行,順便看着她。”
“看我什麼!”祁凝玉瞬間炸毛,“我還能做什麼壞事?”
蔺宵将她從上到下好好審視一番,表情不變,“這誰說得準。”
諷刺意味拉滿。
祁凝玉怒不可遏:“你再說一遍!”
一場大戰,即将拉開序幕。
半途,沈庭章站出來息事甯人:“好了,都少說兩句。”
“好,聽沈哥的。”
“哼!”
洗漱過後,兩邊房間的燈陸續都熄了。
睡下沒多久,躺在沙發上的蔺宵猛地睜開眼,撥個号出去。
“……幫我查一個叫祁凝玉的,越快越好。”
—
第二天,吃過一頓“和諧”的早飯,沈庭章就要去接小滿回來過中秋。
“沈哥,我跟你一起去。”蔺宵立馬起身。
周揚家,沈庭章隻去過一次,百分百會迷路。
“不用了。”沈庭章卻搖頭拒了,“我們不直接回來,還得去趟醫院。”
“醫院!”蔺宵大步過去,探他額頭,“哥怎麼了?沒發燒啊,是身體哪兒不舒服?”
“不是我,是小滿。學校通知新生假期去醫院體檢。”沈庭章心頭暖暖的,“我很好,不用擔心。”
他将人單獨拉到一邊,“再說了,她還在這兒,你不是不放心她麼,那就幫我看着她吧。”
低頭看向搭在腕上的手,蔺宵成功被他說服。
但還是送他出了幸福裡居,指着大路,“沿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到頭再左轉,拐個彎就到了。”
沈庭章認真點頭,然後——
十分鐘路程花了将近四十分鐘,才到周揚家。
周揚此刻還因宿醉躺在床上。
“臭哥哥,臭死了,今天不是說好去醫院的麼!”漫漫正在他床邊鬧,周揚眼睛都睜不開,直接被子一拉。
“臭哥哥!!!”
“漫漫。”沈庭章提着兩盒月餅來接小滿,将月餅給周揚外婆後,過來摸她腦袋,“哥哥酒還沒醒,咱們不吵他,我帶你去體檢好不好?正好小滿也去。”
周揚外婆過來,搓了搓手,“我眼睛不太好,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阿婆,順道的事。”
……
時間都擠到一塊兒,醫院裡,小孩子尤其多。
沈庭章一手一個牽着看好,在醫院呆了有小半天,中午飯都趕不及回去吃,在外面匆匆解決。
吃過早餐又睡了個飽飽的回籠覺,祁凝玉躺不下去了,溜達到廚房拿兩塊月餅,屋裡四處轉悠。
還去閣樓欣賞了會兒油畫,手欠地掀開鋼琴罩,彈了兩個音。
“這麼大的房子裡,居然也就這個值錢。”祁凝玉不免惋惜:“可惜,搬不走。”
吃完兩塊月餅拍拍手下樓。
走到茶幾旁,随意一瞥忽地停住。
之前沒怎麼注意,茶幾上居然還置着件紫金香爐,爐中香灰雖被清幹淨了,能看出來常用。
她拿起來仔細端詳,半晌,扯出一抹笑,“漢代博山爐啊……可值錢了呢。”
曆屆拍賣記錄裡,這玩意兒最低都得七位數起步。
“再值錢,也不是你的。”
大門悄聲被人推開,高大的人影将身後照進來的陽光遮住。
蔺宵冷眼凝視:“沈哥好心帶你回來,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你在說什麼?”祁凝玉将香爐放回去,裝聾作啞,“我幹什麼了?”
“你……”
“蔺宵,站在門口做什麼?”
下午不到兩點,沈庭章帶着兩個孩子回來。
蔺宵擰緊眉頭看了眼若無其事吃月餅的人,一口氣壓嗓子裡,“沒什麼。體檢還順利吧。”
“小滿可健康了!”
“還有我,還有我。”周漫漫揮了揮手裡的體檢單,“醫生爺爺說,我比牛都壯。”
“哇!那漫漫好厲害啊。”蔺宵接過她的體檢單,各項指标都很正常,血型AB型。
“AB,和我一樣诶。”祁凝玉也來湊個熱鬧。
兩個小孩同時眨巴眼,再異口同聲:“你是誰?”
“為什麼在我家?”小滿連問。
“你就是沈哥兒子吧。”祁凝玉吃完月餅,惡劣地用那隻手摸他頭,“我叫祁凝玉,昨兒剛被沈哥撿回來。”
兩雙懵懵懂懂的眼睛扭向沈庭章。
“姐姐說的沒錯。”沈庭章閉眼緩了緩,進屋抽兩張濕紙巾,擦掉小滿頭上沾到的餅屑,冷淡又疏離:“不過姐姐今天就走了。”
“啊!沈哥别那麼無情嘛。”祁凝玉表情誇張,跟人身後轉。
蔺宵冷呵一聲,順手拿起小滿的體檢單,“……小滿原來是O型血啊。”
“對啊,我是O!”
“怪不得呢,聽說O型血的人都樂觀開朗,很愛笑。”蔺宵戳戳他的梨渦,“想必是随你爸了。”
小滿疑惑了一瞬,轉眼又咧開嘴。
這時,忽然聽到咚!一聲悶響。
茶幾上的香爐咕噜噜滾到地上,漫漫站在旁邊,抓着衣角,一臉無措。
“我,我想把它挪一下,但是太重了,我,不是故意的。”哭腔聲起,眼眶刹那通紅。
沈庭章聽到聲音從廚房裡趕來,先過去摸了摸她的腳,“有沒有傷到哪兒,疼不疼?”
周漫漫搖了搖頭,眼淚已經下來,“對不起哥哥,我砸壞了。”
香爐頂部一分為二。
“哦,這個啊。這個沒有壞。”沈庭章撿起來,将它重新裝好,“你看,又好了。”
周漫漫哭一半刹車,挂倆淚泡好奇望着,湊近聞還很香,和庭章哥哥身上味道很像。
“好神奇!”
“這是香爐,平時還要往裡頭添香粉呢。”
沈庭章翻出常用的檀香粉,壓實後添進去點燃。
袅袅青煙,扶風而上。
仿若置身羅刹古寺,浮躁不安的心得以平靜下來,隐約像是還能聽到藏在香火中的梵鐘聲。
…
禅院廂房内,誦經聲不息。
案台上,紫金博山爐中青煙扶搖。
一素衣僧人筆直跪于佛前,一手敲木魚,另隻手緩慢轉動佛珠。
除去觀音像,面前還供奉着牌位和照片。
照片早已泛黃老舊,上面的女人卻依舊容色昳麗,出塵脫俗,尤其那雙盈盈秋水般的桃花眼,多情潋滟…
牌位上,書:吾妻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