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競話裡話外都明确傳遞了一個信息:他沒感覺煩。
換言之,他願意。
這份願意倘若早半年出現,甚至隻早一個半月,孟斯故都會感到無比欣喜。
可惜,晚了。
現在嚴競的好意于他而言隻剩下危險,夾雜着欲望,怎麼看都不純粹。
孟斯故仰起臉,擠出他自認為無所謂的笑容對嚴競說:“可能是因為住你隔壁的時候總看到你不耐煩,習慣性這麼想了。而且我是真覺得很多事兒我自己就能行。”
嚴競系好紗布,停下手頭動作,嗓音發沉:“那時候又不一樣。”
至于哪裡不一樣,嚴競沒說,他站起身把剩下的紗布和藥拿到桌上放着,盯着手裡的修護貼補充了一句:“以後都不會了。”
孟斯故的胸腔因這句話明顯酸脹了一下。
以後。等下周回到聯邦,他和嚴競哪還有以後。
說到底,如果不是不得已留在這裡,他和這個人連現在都不可能有。
*
午飯時間,房内的電話響起,前台羅姨打來的。
“帥哥,你們訂的飯到了,還有早上要的四桶水也送來了。”
孟斯故說:“好,謝謝,我現在下去。”
旅館内沒有飲水機,他們前幾日都喝瓶裝的飲用水,消耗快,今日幹脆買了大桶裝,也方便燒水另作他用。
孟斯故挂斷電話,對正用手機查閱線路圖的嚴競說:“飯和水都到了,我下去拿。”
“等等,”嚴競放下手機和筆,“我跟你一塊兒去。”
孟斯故擺擺手,“不用,你接着看吧。我來就好,兩趟就差不多拿完了,當是鍛煉了。”
嚴競瞥了一眼孟斯故的腳踝,幾步走到他身旁,輕笑道:“沒見過你這麼犟的小瘸子。”
嚴競沒讓小瘸子獨自去拿那些東西,但也沒全部自己拿。兩個人的午餐交到了孟斯故手裡,算是重在參與,他自己則拎着四桶3.5升的水走在後面。
走在樓梯上,嚴競說:“你最近睡前沒再爬樓梯了。”
孟斯故懷疑他是故意的,明明剛剛還管他叫瘸子,也清楚他們倆最近晚上都在做什麼,每次結束後都一覺睡到天亮,哪來多餘的精力爬樓梯鍛煉。
孟斯故說:“睡不着才會爬。”
“這個治失眠管用?”
“看情況,在N獨立國的時候挺有用,回聯邦就不怎麼奏效了。”譬如那次在軍校宿舍看見嚴競,孟斯故回到寝室後就更加睡不着,“治療”效果一塌糊塗。
嚴競聽到兩個地方的對比,想到了什麼,語調頓時沉了下去,“所以爬樓梯的方法是他教你的。”
“對啊。”
“你跟他在樓梯上……”嚴競皺起眉,沒接着說下去。
孟斯故聞言,腳步停了下來。他比嚴競矮了近□□厘米,這會兒站在高一節的樓梯回身看嚴競,視線也轉變成了輕微俯視。
他至今想不通嚴競為什麼能知道他和K.E曾在樓梯上做過的事情,終于忍不住問:“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你還記得是嗎?”
“我不是他,當然沒那些記憶。”嚴競不想說明自己腦中一閃而過的那個畫面。起初畫面是引導,吸引着他對孟斯故好奇,此時畫面則化成炫耀,成了那個人和孟斯故曾經相愛的佐證。他倒是從未發現嫉妒也能是一種強大不可控的武器。
“好吧。”孟斯故似乎有點兒失望,又好像是意料之中,他沒執着于此,握緊手裡的外賣袋繼續往上走。
嚴競站着沒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孟斯故。”
孟斯故再次回過頭。
嚴競說:“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