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競說:“嗯,你來的時候注意安全。另一個呢?”
“另一個是……你和孟斯故的護送任務有變化。周三當天,你按原計劃護送專家回國,但孟斯故不能跟你走了,會有人提前一小時過去接他。”
嚴競心裡咯噔一下,“接他去哪兒?”
宋千帆說:“你們去過的那片山林。雇傭兵故意在附近制造爆炸,無非是想引‘清道夫’的人或者聯邦的軍人再過去。這邊已經派人手出發解決了,但是需要有人過去幫忙的同時跟那幫原住民交涉……”
比起與雇傭兵交戰,與那些個中立村落的原住民交涉和談判更要危險。現有的已經有人受傷的前提下,稍不留神,背後牽扯到的問題更多不說,命更是難以保住。
嚴競頓時起了怒意:“孟斯故才剛在那片林子中槍沒多久,這是要他去送死!”
“話也不能這麼說。”宋千帆解釋,“他經曆過系統培訓,當年在N獨立國的戰亂裡待過,各方面條件都很合适。總部應該是考慮到他剛接觸過原住民,比随便派一個人去來的好。”
“我也接觸過,我更合适,怎麼不是派我去。”
嚴競這話一出,宋千帆噎了一兩秒,“你,你還有護送任務,怎麼派你啊。”
嚴競聽出他語調的變化,嚴厲道:“别瞞我,還有什麼你沒告訴我。”
“沒了,”宋千帆說,“任務變化的這部分就是這樣,傳達到我這裡的具體信息不多。”
“宋千帆。”
宋千帆最受不了被嚴競這麼連名帶姓地冷聲點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們倆人從小一起長大,每次嚴競這麼叫他就是真正生氣了,後果總是不好。
他無奈,隻得妥協說:“哎,你别這麼叫我,真沒瞞你什麼,就是部長讓我給你傳達這些話的時候還說了一句。他說,‘一個留下來支援,一個護送專家,都得完成任務’。”
聞言,嚴競沉默了。
*
“一個留下來支援,一個護送專家”,看似指派了任務,實則具體是誰留下來、誰回國,全憑嚴競和孟斯故自行定奪。
嚴競可以替孟斯故留下來的決定不滿,也可以為此氣憤。
當然,嚴競也可以主動交換,替孟斯故前往山林,換孟斯故平安。
問題在于,願意替孟斯故承擔危險的人究竟是誰——嚴競?亦或是在N獨立國私占嚴競身體一整年的K.E?
宋千帆在電話裡好半天沒聽到嚴競的聲音,歎了口氣,“我就知道告訴你你會多想。其實總部不一定有别的意思,就算有,你也知道,是有人一直看你不順眼,想抓個機會大做文章。”
嚴競輕笑,“他們抓的機會是我的病。”
宋千帆一時間為好友感到無比心酸,為了和平付出那麼多的人,因為身體裡突然出現的人格而遭受懷疑,連任務都多了信任考驗。
“沒事兒,你這次順利回來就能證明你現在隻是你,不會為了孟斯故做出格的事兒。畢竟是那個人格喜歡孟斯故,不是你。”宋千帆提醒,“孟斯故那邊你别心軟啊,你也說過,他當初能被外派就說明他有過人之處。”
“知道了。”
“嚴競,”宋千帆不放心,又在最後多問了一句,“你确定會跟我回國吧?”
嚴競看着樹下正認真研究老樹介紹牌的孟斯故,攥緊了手裡許願的紙條,說:“放心,我有分寸。”
*
一道閃電劃過,刹那間照亮整個深夜。
嚴競回想了太久,視頻看完後,沒再點觸的手機屏幕已經自動暗了下去。借着天空的光亮,他從暗了的屏幕上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臉。
沒什麼表情,沒什麼辨認點。嚴競眨眼,屏幕上的人也眨眼;嚴競盯着屏幕,屏幕上的人也直直盯着他。
一時間,連嚴競自己都有些恍惚不清。
他想問眼前的人會怎麼選,選擇證明自己,還是選擇護住孟斯故的命。
不知為何,幾乎是下意識的,答案直接跳了出來。
延遲的雷聲巨響轟隆隆震破嚴競的探究,以至于他到底沒能理清這個出自本能的答案屬于哪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