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孟斯故聽聲識人,按開了牆上燈的開關。
在他們看清彼此臉龐的下一秒,他左手使勁劈出一記手刀,硬生生迫使持槍者的手腕砸松了力氣,同時伸出右手由下方接住下落的槍,穩當地将它又奪了回來,然後再次對準。
奪槍的動作一氣呵成,清清楚楚地展現在嚴競眼前。
嚴競坐在輪椅上,全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黑漆漆的槍口,他嘴角揚起,“挺快,看來我還小瞧你了。”
難得從他嘴裡聽到誇獎,孟斯故收起槍,直言:“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練。”
“練速度?”
“對。”
“就因為我在山上從你手裡搶過槍,說你不合格。”
孟斯故不覺得這是值得不好意思的事情,坦誠“嗯”了一聲。
“原來你這麼在意。”
孟斯故沒有立即接話。這句“在意”未帶有明确對象,不太好判斷出嚴競問的是在意此前被奪槍,還是在意奪槍的人。
與此同時,他得以近距離觀察嚴競。
他隻聽說嚴競一側大腿骨折,養好了未來應該不會影響行走。時隔多月,如此近地細看,嚴競整個人都稍瘦了些,頭發更短,左側眉尾處多了道三公分左右的細疤,像是劍眉的尾段劍鞘被生生斬斷。
孟斯故如共感到疼痛一般緊皺起眉,不敢想象是怎樣的行為緻使了嚴競眼上的這道傷。
嚴競看出他在想什麼,按了下按鈕,移動輪椅到了一旁,“怎麼,我沒護好身體,你難受了。”
孟斯故收起槍與情緒,沒直接回答,緩聲道:“嚴中校,我好像請宋老師幫我帶過話,沒什麼事情你我不用再見。”
“晚宴就是事情。”
先是晚宴,再是請酒侍特意把他引這裡,此前的猜測一一成了真,孟斯故頓了頓,“何必這樣,你現在……你就不怕他們再懷疑你。”
嚴競的鼻腔發出聲輕哼,眼神也驟然冷厲,不屑道:“随他們去,我嚴競行得正,坐得端,還不至于怕幾個戰場都沒上過幾回的。”說着,他直勾勾盯過來,“要是真怕,就不會讓你先回來了。”
*
嚴競還是嚴競。孟斯故想。即便坐在輪椅上,他的自信與氣勢也不會消減半分。
孟斯故咽下感慨,“喊我來這裡做什麼,想要我當面感激?”
嚴競不喜歡他這般刻意撇清關系,不過聽到他話裡一直憋着股勁兒,心裡又有點兒說不清的爽意。
“不用你謝,不需要。實話說,就算不是你,換成其他受了傷的隊員,我最後應該也會替他過去。”
“嚴隊是個好隊長。既然不需要我感謝,那就是沒别的事情了。”孟斯故說着便想走,“我和同學一起來的,不方便在這裡久留。”
嚴競立即操控者輪椅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哪個同學,不就是陳琰。你跟他不是不對付嗎,打架的時候你死我活的,什麼時候關系變這麼好了?”
“不關你的事。”孟斯故咬牙切齒,同時更用力地掙脫。他擰起五官使了重力氣,非要把鉗着自己的這隻大手掰開。
卻不想,嚴競雖然腿腳不利索,力氣卻仍是很大,使勁兒一拉,另一隻手順手往腰上一環,直接把他環抱了過來。
察覺到自己坐到了嚴競腿上,孟斯故多了絲慌亂,口不擇言起來:“你幹什麼,瘋了?放開,等會兒有人進來怎麼辦!”
“我助手看着呢,沒人。”嚴競沒有過追人求人的經驗,眼見這個簡單粗暴的辦法能留住孟斯故,他便繼續,更趁着孟斯故擔心壓到他傷口減少大幅度掙紮的間隙把人抱得更緊,“等你不生氣了我就放。”
聞言,孟斯故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壓制住情緒,“我沒有生氣。”
“你剛才從見到我的時候就在生氣。”
“想多了,我為什麼見到你要生氣。”
“我也在琢磨為什麼。”嚴競把下巴抵在孟斯故的肩上,“因為我搶了你的槍,還是因為我沒護好K.E的身體?”
“你……”孟斯故噎住,想立即反駁,卻忽而自問起為何想反駁。
難不成是嚴競說的兩個生氣的原因都不對?
嚴競的熱息暧昧地貼在孟斯故的肌膚之上,癢得他沒辦法好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