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喜歡老大吧。傅一宇戳着下巴目不轉睛瞧着門口的兩人,女孩的心思很好懂,他不信老大沒看出來,暧昧期還是沒看上?勾起嘴角笑笑,算了,關他什麼事。
畢竟沒相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男店員麻利打包好他要的東西,拿過來,“裡面多加了層防水膜,但也得擋着點,三号樓太遠怕不管用。”
“行,謝了。”秦司霁扭身要走,一眼掃到傅一宇,四目相交,看到傅一宇還未收起的笑,誤會對方在嘲笑自己的狼狽,心中本就不痛快,悶氣再次抄起雨傘,深吸口氣沖進雨幕中。
他走後,兩名店員閑聊,“秦哥真不容易,劉姐和鵬哥這倆大閑人臉都不露就在辦公室躲着,都是園區負責人憑什麼把活兒都扔給秦哥一個人啊。”
“都這樣,秦哥才來半年,那倆老油條怕老闆器重秦哥,搶他倆的位置,不欺負他欺負誰。”
“早知道應聘園區管理了,我肯定幫秦哥怼他們。”
“你呀,”男店員無奈搖頭笑笑,“踏踏實實幹自己的吧。”
女店員怒拍男店員肩膀,“你覺得我不行?!”
男店員往裡躲,倆人追逐打鬧,“不敢不敢,你多本事啊,一米五的個子還想幫一米八的撐腰。”
“你再嘲笑我,我給你扔出去!”
傅一宇雨天來咖啡廳就是為了享受不同于酒店房間獨靜的白噪音,可現在已經是純純的噪音,設計構思被打亂倍覺不滿,拍桌收拾東西弄出好大動靜,打鬧的兩名店員立即噤聲朝這邊看,傅一宇便在注視下大步流星推開與二号酒店樓電梯相連的内部門離開了。
“生氣了?”女店員眨眼疑惑。
“……大概?”男店員也沒看明白。
女店員又開始八卦,“我早上來的時候,聽見有人管他叫什麼總,那個導演都對他說話客客氣氣的,那導演不挺有名的嗎?去年有部電影上億票房呢。”
“怎麼可能,那種級别的導演會上這兒拍微視頻?”
“我也奇怪呢,現在拍短視頻都這麼卷了嗎?”
“你肯定認錯人了。”
“我肯定沒有。”
女店員确實沒有認錯,陳胖子之所以來拍短視頻,并不是内卷白熱化,而是給戴秋铖他哥搭的人情。
戴珩津在上海經營的暢意傳媒,旗下擁有近80位全約藝人,打造出多部爆款影視作品,掌握頂尖流量話語權,與國内外許多知名導演密切合作,陳導近幾年票房大賣都離不開暢意支持,所以戴秋铖跟他哥視頻聊天時一張口,正巧做客的陳導便自告奮勇,傅一宇能在他面前說話硬氣,純屬是沾戴老三的光。
傅一宇也是個奮強好勝的主兒,他總想憑借自己的實力站穩腳跟,影視分鏡概念圖可是香饽饽,之前躍躍欲試但沒實踐機會,這次可讓他逮着了。但要論這次時運最好的人,當屬那位與慶華餘夏簽約的十八線小藝人——單粱。
傅一宇的性格是想站着把錢賺了,而單粱的為人處世就妥妥順應那句“賺錢嘛,生意,不寒碜”,他五年從跑龍套的混成十八線,單憑一張雌雄難辨的網紅臉可不行,還得豁的出去。
比如現在,陳導跟他講走位,他在旁非但不好好聽還故意貼近,陳導躲開距離他就湊上去,心思不純被斥幾句才收斂些,中規中矩走了幾遍場後陳導在後看效果,他還屁颠颠跑過去獻殷勤,在場工作人員面面相觑撇嘴嫌棄他也不在乎。
奈何陳導對這個圈子不感興趣,三兩句把他轟走了。
意興闌珊靠躺在椅子上,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熱咖啡,還未嘗到味道便撒氣故意刁難,“你這買的什麼垃圾,這麼難喝!”
助理早摸準他的脾性,碰巧這次有背鍋的,指着站在角落的秦司霁趕緊撇清關系,“剛才我忙别的,讓他買回來的,指定是買錯了。這影視園服務真差勁。”
“把他叫過來。”
秦司霁跟着助理過來,“有事?”
單粱斜瞟他一眼,一身廉價西裝無任何配飾,身形消瘦面相清秀老實一看就好欺負,抓起咖啡摔地上,濺秦司霁一褲腿咖啡,“再去給我買杯咖啡,要星巴克的,這種垃圾狗都不喝。”
噗,還星巴克,你也就知道個星巴克。秦司霁心底嘲諷,面帶微笑,“不好意思,園區内沒有星巴克,我們老闆也是咖啡愛好者,園區内的咖啡無論從選料還是咖啡師的選用比園區建設還要嚴格,可能是您喝不慣摩卡的味道,不如換另一種口味品嘗?”
“什麼喝不慣,我一直都喝這個!說你們是垃圾還犟嘴,沒有就去外面買!這還用我教?”
刁蠻的斥責聲引不少工作人員注意,紛紛投來同情但并沒人上前插手這種司空見慣的閑事。
秦司霁強忍怒火頂着滿額青筋笑眯眯應下,轉身到外廊,這大雨天親爹都不會出去給他買個破咖啡,拿出手機下單還不忘備注開票。
外廊風大潮重,本就被雨水澆透的他瑟瑟發抖卻不想再回去,自以為身強體壯火力旺在外硬抗,外賣沒等來,意外遇到手裡拿了件厚帽衫的傅一宇。
此刻廊外隻有兩位多年斷聯系的大學室友,還是互删微信的尴尬關系,沉默對視幾秒,秦司霁把頭撇開,臂肘撐在漢白玉欄杆上,即便冷上加涼,他也裝作毫不在意,企圖躲開交流。
傅一宇是特意過來送外套的,來時意念堅決,到身前卻猛敲退堂鼓。見秦司霁對自己視而不見,他更不肯低頭主動,于是别扭着将手裡的外套甩到肩膀上,哼着亂七八糟的調兒拐彎進了内廳。
聽到腳步聲走遠,秦司霁前傾貼到圍欄上搓搓肩膀,“呵,我在期待什麼,真是……”
進片場坐到沉到旁邊的傅一宇黑着臉,陳導看他一眼,“怎麼了?”
傅一宇兩眼直勾勾盯着導演器裡面的畫面突然問了句,“是不是有點幼稚?”
“啊?”幼稚?這年輕人,還真什麼都敢說。陳導忍住不滿耐住性子問,“你覺得哪裡幼稚?”
傅一宇腦袋裡都是對方才沒有成功把衣服遞出去的懊悔,他隻是在自言自語,“應該把衣服給出去,啧。”
“??”陳導收眉扭頭看屏幕,故事中的師徒臨窗讀書,師父神采奕奕,徒弟神情倦怠趴桌瞌睡,這場是批評的戲份,披衣服幹嘛,再說倆主角還都是男的,“男人給男人披衣服不覺得很怪?”
這句傅一宇聽進去了,回神認真盯着陳導問,“怪嗎?”
“怪啊。”
“……”
兩人無聲互看了會兒,“你知道我想幹什麼?”
陳導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
“那你說怪。”
“……”
傅一宇靠到椅背擺手,“幹你的,别管我。”
陳導壓嘴角扭回去,過了不一會兒,又被斜後方稍遠的吵鬧聲影響,兩人不悅一同看過去,又是小明星對着秦司霁作妖。
“我靠。”傅一宇甩下懷裡的衣服大步流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