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大堂裡的員工不約而同看向老闆辦公室,戴秋铖不負衆望踩點出門,一擡頭,“都早點回家啊。”
在衆人矚目下大步離開。
“這兩天總準時走呢。”八卦女員工一号滑動座椅紮堆兒說道。
“搞對象了吧?”八卦女員工二号精準猜測。
消息閉塞女員工辟謠,“戴總不是有對象嗎?”
消息靈通女員工糾正,“沒,分手了。”
八卦男員工一号另辟蹊徑,“傅總才走沒幾天,戴總就按時回家了,是覺得終于清淨了心情愉悅吧?”
八卦男員工二号點頭,“傅總是忒能說,他不在公司安靜多了。”
八卦女員工三号角度刁鑽,“诶你們說,像不像老婆不在家,老公玩花花?我總覺得他倆關系~噫~像極了愛情。”
小周湊過來拆台,“你看什麼都像極了愛情,有那心思趕緊找個對象吧,省着你媽再氣勢洶洶來公司找戴總鬧加班,說公司害你沒時間談戀愛。”
八卦女員工三号跳起來使勁推他,“别說了你!煩死了!”
八卦小組其他成員笑着起哄,“你倆湊一對兒得了!”
他們都不知道,傅一宇遠在鄰省,近在監控,無聊的他戴着耳機把員工說他和戴秋铖的那兩句截取保存發送,并更正,「奇怪了,我怎麼能是老婆呢,咱倆往外一站,橫看豎看倒立看怎麼看我都是上面那個啊」
涉及尊嚴與地位的問題,戴秋铖回複的很快,「放屁」
「我留個案底,過年年貨剪在一起給他們看看哈哈」
「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
「所以,你這兩天到點下班去幹啥了」
「回家」
「還真賢妻良母上了?」
「呸」
聊成這樣傅一宇也沒放棄繼續,「對了,邢哲送鑰匙來了沒」
「我哥送來的。」
「??他啥時候這麼閑了?那他跟你說我這邊的事兒來着嗎」
「你啥事啊」
「那個十八線想出名想瘋了,裝醉爬我床,惡心的我現在還直起雞皮疙瘩,我讓你哥趁早把他封殺了」
「哈哈,」戴秋铖在地下車庫靠着車門笑出聲,「有這好事你怎麼不上」
「上個溜溜球上,誰知道他有沒有病,忒惡心」
他盯着對話笑意漸收至無,拉開車門坐進去,雙手認真敲字,「你說,入圈的人都會變成這樣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傅一宇擡頭看鏡頭裡陽光正氣少年感十足的單粱,「大概吧,光看臉還真不知道背地裡那樣,我不信他從一開始就這樣,這到底是娛樂圈還是配種圈」
傅一宇回複的每個字都如針入眼,他哥是幹這行的,所以他更清楚,此刻想起姬塵音那雙期待的眼神,心裡很不是滋味。
周末原本計劃帶姬塵音去見一位舞蹈界享譽盛名舉足輕重的老師,幫姬塵音指點備賽,轉眼一琢磨,給傅一宇發過去,「周末我倆看你去」
「诶呦,良心發現?」
戴秋铖不回了,手機甩到副駕駛,握住方向盤神色凝重。
比起見學術泰鬥,還是先讓他見識反面典型,探清楚這條路的深淺更穩妥。
一腳油門轟到紅燈路口,嗯?我幹嘛管他這麼多閑事。
戴秋铖腦子清醒了,但身體和腦袋分家了,照例做一桌拿手好菜。時針分針對應九點二十八,輸入密碼的氣泡音準時準點兒。
他迅速端起碗筷,進一大口米飯,僞裝成并沒有等的樣子,姬塵音換鞋脫外套後過來拉椅子坐到戴秋铖旁邊的位置,“呀,菜不錯啊。”
“快吃吧。”
“就是米飯有點多。”姬塵音可憐兮兮地,“今天上稱居然胖了三斤,不能再這麼吃了。”
“……”戴秋铖無聲幹嚼幾下醋熘白菜,又夾了一筷子蔥爆羊肉,單手撐起湯碗灌了一口素燴丸子湯,目光始終未偏向姬塵音,淡淡遲遲回,“哦。”
姬塵音認識他時間短,感覺他高興是這模樣,不高興也是這副模樣,也就沒在意,拿起筷子夾片白菜葉吧唧吧唧,“大後天咱們去哪兒?”
戴秋铖斜他一眼,“寝不言,食不語。”
這人,又開始裝。姬塵音特看不慣他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什麼寝不言食不語,飯桌氛圍最能體現一個家庭的冷暖,啊……家庭?我怎麼會想到這種親密詞,姬塵音大腦卡殼了。
兩人各自抱着奇奇怪怪想不通透的想法吃完這一餐,姬塵音照例收拾碗筷,但今天戴秋铖沒有幫他收拾,而是沉默走進衛生間正對面那間門一直緊閉的房間。
他還蠻好奇裡面有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收拾幹淨了,戴秋铖還沒出來,他好奇走到門前敲了幾下,沒回應,湊近耳朵聽,似乎有小提琴的聲音。
在聽歌?留聲機那種嗎?他幻想裡面是古老歐式風格的裝修,半圓實木的窗框,碎花與條紋碰撞的壁紙,深色的整鋪地毯上一把福爾摩斯同款單人沙發,背景裡還有臨窗而立擺滿外文書籍的玻璃櫃和一台老式大喇叭留聲機。而戴秋铖此刻應該像上世紀的英倫伯爵,在音樂的熏陶下搖晃着紅酒杯。
好想證實一下裡面的實況與自己腦中的幻想是否近似。他悄眯推開門縫,锃亮的燈光乍洩,小提琴悠揚的音調闖出來,沒有複古的裝潢更沒有留聲機,美好的音律出自立在一架三角鋼琴前閉眼皺眉不斷拉扯小提琴琴弦的戴秋铖之手。
他居然會拉小提琴,姬塵音很意外,更意外此時沉浸于音樂中的那個人,平日冷漠的氣場此刻變換清雅,以及難以察覺的憂郁。
有心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