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音梗都玩爛了扣大分。單粱内心不滿但面上絲毫沒有表現,“戴總,您就當休息,見一面聊聊,那人說他親戚跟您父親是老戰友。”
“十個有八個都這麼說,我爸當年是中部戰區XX地區軍區副司令員,滿大街當兵的都能說是他戰友。”
我哪兒知道你爸這麼牛,合着被套路了。單粱無語,“那……我下去讓他們走……”
他剛轉身要去,戴珩津叫住他,“剛才讓你整理的文件呢?”
“還差一點。”
“做完了再去。”
“啊?”人家還在下面等着呢,關鍵他都收錢了,“這……”
“嗯?”
“是……我這就弄。”
這一幹就是仨小時,戴珩津不斷給他加任務,壓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更别提下樓報信了。
邢哲給戴珩津發消息,「戴總,他們走了」
戴珩津這才滿意地叫單粱,“今天就做到這兒,送我回家。”
單粱嗖地站起來,緊趕着往外跑,“我先去個洗手間啊老闆!車庫等我!”
去洗手間還用拿外套帶手機?戴珩津看破不說破,悠哉下樓去車庫。
單粱火急火燎下樓發現三人不在,問前台得知半小時之前離開後,無奈松了口氣,一邊想着如果對方明天再來再看情況辦,一邊往地下車庫走,下電梯卻發現不遠處停車位旁,那三個人正圍着他老闆吵鬧不停。
什麼情況?不是走了嗎?他趕緊跑過去拉開使勁拽住他老闆胳膊不撒手的短發老阿姨,“您有事說事,怎麼能動手呢?”
幹瘦的他護在體格結實的戴珩津身前的畫面強烈違和,完全秉持一個卑微打工人的職業素養,所謂老闆虐我千百遍,我對老闆如初戀,單粱三兩下把幾人分開距離,“不可以打人,不然你們很可能喜提派出所豪華全家桶。”
戴珩津捂嘴撇過頭去裝咳嗽掩飾噴笑,清清嗓子,“叔叔阿姨們,這件事木已成舟,當事人是我弟不是我,我做不了主,普通糾紛而已幹嘛何必這麼麻煩,關幾天也就出來了,也不失為一次教訓,希望您家孩子今後說話辦事多講究方式方法,收斂改正自身惡習重新做人。”
扭頭欲要上車,他二大爺再次堵戴珩津和單粱身前,苦口婆心地說了一遍又一遍,求戴珩津放他們一馬,孩子要是留案底就廢了之類的話。男青年的媽媽見二大爺一人勸不動,還跟着貼上來,一邊哭一邊拉扯,頗有撒潑到底的架勢。
三人鬧到現在都沒叫保安,戴珩津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可還不知見好就收死纏爛打,戴珩津心生煩躁,争執間推了男青年媽媽一下,這下可讓他們逮着機會,撲通就坐地上了,開始撕心裂肺的嚎、嚷,什麼打人了、欺負人了之類的話,臨近下班點,一會兒來車庫的人該多了,單粱不想把事鬧大,覺得這三人出現在這兒鬧事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責任,焦急蹲下扶男青年媽媽,可他媽媽哪能放過這麼好的翻盤機會,為了兒子的前途豁出去了,閉着眼一通亂揮妨礙單粱扶她,單粱看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心一狠,眼直直鎖定撒潑打滾的老阿姨手指尖精緻的美甲,把自己這張細嫩精緻保養過度的臉湊了上去。
一陣刺痛,他感覺左側眼底和臉頰有液體滑落,手一摸,一片鮮紅。
見他慘狀,三人也不鬧了,戴珩津也徹底被激怒,打電話讓邢哲過來處理,他則帶着單粱去醫務室止血。
“傻不傻,把臉劃成這樣。”
單粱捂着臉,“老闆,要不就算了,他們也是為了孩子。”
“你看不出他們這一家蠻橫慣了麼?也該讓他們漲漲教訓。”
單粱聽他态度強硬,看樣子真打算實現派出所豪華全家桶,勸道,“他們能托人走關系找到您這兒,說明還是有些身份背景的,雖說可能不及您,但從商還是多個朋友多條路,沒必要把關系弄太僵,萬一以後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咱有這件事頂着,這不也好說話麼。老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戴珩津垂眼看着單粱血濘的半邊臉,皺眉思量,單粱擡眼眨巴眨巴,閉唇合齒一言不發乖巧地模樣,把真善美演繹的淋漓盡緻,果然是演員出身啊,戴珩津承認受觸動,但他覺得沒必要,“先考慮自己吧,不會留疤麼?”
“反正也不做演員了……”他一不留神把心裡話也說出來,“有你盯着也勾引不上金主。”
“嗯?!”
“啊不是不是,我什麼也沒說,幻聽。您幻聽了。”
戴珩津臭着臉,比剛才還陰沉。
等處理好一切坐車回家,他沒忍住,還是問了前排開車的單粱,“被包養的感覺很好麼?”
“不是,老闆……”單粱哭笑不得,“您幹嘛總抓着我的私事不放啊?”
戴珩津也不太清楚,大概出于無聊?嗯,一定是因為所擁有的多到麻木,就像動物園裡一直被喂死物的老虎突然被投喂活物一樣新奇,但也不過是個能多掌玩些時日的獵物罷了,“你應該感激我對你的關注,不然很難想象沒有這份新工作的你現下會是何處境。”
如果不是因為這份工作的含金量,你以為我願意伺候驢?單粱在心裡默默翻白眼,忍辱負重笑意滿盈故意惡心戴珩津,“戴總,既然你不喜歡我找金主,而我又需要解決身心健康問題,那要不,我以後找你解決?反正一回生二熟,咱倆都有過一次了不是?”
後視鏡裡肉眼可見戴珩津的臉臭上了天,單粱暗爽,繼續道,“诶呀看我這記性,您上次喝斷片了,沒記住過程,要不一會兒到您家,我上去?那前面便利店我先停一下買點待會兒用的,安全第一嘛。”
“開你的車!”戴珩津叉手悶氣不再搭理單粱。
“好嘞!”單粱揚眉吐氣,氣死你頭活驢,讓你貶低我,呸。
他是真不怕死,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耐力。戴珩津眯眼斜視前方連呼吸都彰顯快樂的背影,暗自咬牙心想一定要給不知天高地厚的單粱上一課。
晚上聚餐,飯店是戴秋铖私下問姬塵音想吃什麼後決定的,提前讓老大和姬塵音到地方等他們,還以為是四人外餐,誰知烏泱泱來了二十多口,直到上菜開餐倆局外人都還懵着。
大堂經理老早安排好就餐空間,好幾張桌拼成一張長桌,祝季季被“好意”按坐在傅一宇旁邊的位置,眼巴巴看着傅一宇特意帶來的“家屬”,怎麼是個男的?聽他稱呼對方老大,看來不是情敵,是兄弟?
入席他們對面的戴秋铖是個膽兒肥的狠角色,趁大夥兒興奮熱絡之際,鄭重其事站起來舉杯,衆人先是一愣,晃過神來手忙腳亂添杯站起來,他三位室友倒是坐得穩,都靜靜看他要說什麼。
“首先,臨近年末了,元旦聖誕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所以決定今天把年會輕松開一下。大家聊聊這一年的收獲與心得,暢所欲言不醉不歸,明天下午兩點之前到公司打卡就行。”
“耶!!”
“老大威武!!”
“其次,還有件事跟大家分享一下,明年呢,公司重點發展房地産商相關業務,這個事情下午開會的時候也提到了,那麼,我要求在座的各位在過年這段期間,多了解這一方向,當然,我們之前的廣告業務也要繼續跟進,新的一年會有更多夥伴融入我們這個集體,希望大家能夠積極跟随公司的進程,一起努力一同進步。”
話音未落,一呼百應好不熱鬧。
談話到這裡一切正常,可他惦記着傅一宇下午賊眉鼠眼調侃祝季季貌似暗戀他以及公司好幾位女員工垂涎他“美色”的花邊八卦,讓他很反感,他的原則是絕不搞辦公室戀情,很影響賺錢,于是擺手示意員工們坐下,單把發蒙的姬塵音拎起來,“最後一個,今天向大家隆重介紹一個人。”說着十指相扣舉手示意,“這位是我對象,如大家所見是位很出色的男士,今後如果在日常生活中有交集,多理解多包涵。”
衆人面面相觑,鴉雀無聲。
赫然出櫃,姬塵音恨不得當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說什麼呢?誰是他對象?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啊?他倆從未培養過感情,何談交往?莫名其妙。
傅一宇更是吃驚的把嘴縮成O形,拍秦司霁大腿,“老三瘋了,他絕對是瘋了。出門沒吃藥他,要不就是那非主流一拳把他打成腦殘了。”
秦司霁嫌他拍疼了,把手推開,“我看你症狀也不輕,說話沒把門兒,更像腦殘。”
戴秋铖滿意坐下,他不在乎别人怎麼看,反正他目的達到了。可姬塵音不行,像被當衆扒光一樣擡不起頭,攥緊雙拳,生氣大步離開。
衆人不理解地看向戴秋铖,戴秋铖也一頭霧水,隻好追了出去。
想八卦但另一位老闆還在,一群人憋着悶頭苦吃,氣氛降破冰點,傅一宇撓頭接手爛攤子,“你們不會歧視同性戀吧?”說着一把摟住熱衷吃菜的秦司霁,“那我跟我媳婦兒怎麼辦~這也不能公開了啊~”
傅一宇說完,不少人的視線盯到在他身旁頭越來越低的祝季季身上,暗歎這下可有戲看了。
不料下一秒,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秦司霁一巴掌呼他臉上強硬推開,“誰是你媳婦你有病啊!我是你哥!”轉着視線迫切澄清道,“他開玩笑的你們别當真!我喜歡女的他也是啊!昨晚你們傅總還給我分享大胸大屁股美女呢!他就喜歡那樣的!”
氛圍瞬間回暖,大家哈哈笑着,有個刺兒頭興奮過頭了,居然大喊道,“可惜了,祝季季這飛機場的身材,傅總看不上啊!”
笑聲戛然而止,傅一宇以為他們欺負新人拿小姑娘開玩笑,“诶诶說話注意點,就算我喜歡季季,人家還也瞧不上我這老麼磕碜眼的,别開這種玩笑啊!”
先揚後抑當衆拒絕,傅一宇的态度很清晰,祝季季此時心情就像過山車,跌宕起伏,遊走崩潰爆發點,悶悶的說了句“我去下洗手間”,也跑了。
秦司霁用肩膀頂他,“不會有事吧?你不看看去?”
這時候追出去就暧昧不請了,本來沒關系也得被誤認為有關系,傅一宇這時候想起羅筱茵,“筱音你去陪着點。”
羅筱茵放下筷子去追,傅一宇嚴肅幾分,“大家注意在公司不要拿個人私事開玩笑,尤其是女孩子,名節很重要。”
“是,是。”衆人悻悻附和,不再提這些尴尬話題。
戴秋铖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拿外套說沒追到,估計回家了,傅一宇也拉起秦司霁,“單買好了我們有事先走,你們繼續,要是還去唱歌,記得拿發票報銷。”
路上,傅一宇問戴秋铖,因為有司機,他說的很隐晦,“你好端端的說這幹什麼?别人都生怕自己暴露,你倒好,剛入門就滿世界宣傳。”
戴秋铖第十七次打給姬塵音,依然挂斷拒接,“說這怎麼了?難道不是事實?他憑什麼生氣?”
秦司霁歎氣,“老三,你有沒有跟小姬正式說過交往的話啊?”
“這還用說?我們都……”話卡到一半看了眼司機,“這還用咋說?”
傅一宇搭腔,“合着你一直沒說?然後今天還當衆宣布人家是你對象?把人搞蒙了你。”
“還讓我怎麼說?對他夠好的了吧?又不是女的講究儀式感,矯情什麼?”
“前男友剛渣他沒多久,他還抑郁鬧自殺,本來就是矯情敏感的時候,你也不跟人家商量就胡說八道肯定生氣啊。”
戴秋铖沉默幾秒,“嘁,煩死了。”
後座兩人對視一眼,秦司霁擠眉,傅一宇點頭,秦司霁決定告訴他真相,“溫泉那次,我問過小姬對你是什麼态度,他說沒什麼關系,也不想搞對象。”
“什麼!?”幾乎是吼出來的,把司機吓一跳。
而後三人再無交談,沉默到家,戴秋铖急三火四開門沖到姬塵音房間,人剛換完衣服準備洗漱,拉住他,“你什麼意思?把我掰彎了不負責,耍我呢?你當我忒好說話了吧!”
姬塵音皺眉看向門外擔憂局勢的兩人,再轉回視線看戴秋铖憤怒要吃人似的神态,“我沒有耍你,但也從來沒說要跟你處對象,不知道你為什麼誤會了。”
“你都跟我睡兩次了還不叫搞對象?你腦袋成天想什麼呢?!這麼開放嗎?”
“我……”怎麼好意思當着别人面說這麼直白,天啊。姬塵音無語至極。
傅一宇和秦司霁見他激動,趕緊進來拉開他,“冷靜點,走,去客廳坐下來說。”
戴秋铖甩開他倆,“我冷靜不了,沒你這麼辦事兒的,姬塵音,要不要跟我搞對象你想清楚了明天告訴我。”
把話撂下人扭頭就走了,傅一宇追到電梯間,“大晚上的去哪兒?你要心裡不痛快我陪着你散步去,喝酒也行,自己危險。”
“去我哥那,你們呆着吧。”
“……”
傅一宇歎氣回來,看見秦司霁搖搖頭,“去他哥那了。”
姬塵音走出來,局促不安着,“對不起,跟你們添麻煩了。”
“我們倒沒什麼。”秦司霁拍拍他,“但是上次都讓你跟老三坦白了,為什麼一直沒說?”
“……我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老三在一起啊?”經曆這一天的各種瑣碎,傅一宇有些煩,“就算老三不提,你也能說吧?兩個人都揣着明白裝糊塗日子怎麼過?我要是喜歡誰讨厭誰都立馬表态,從來不模棱兩可,讓人誤會。”
“……嗯,”姬塵音也很無奈,“我明天就跟他說。”
秦司霁抿抿嘴,他決定幫戴秋铖一把,“其實老三各方面都很優秀,你完全可以考慮他,說句不中聽的,有他幫忙,你能少走不少彎路,他現在對你也是真心的,就差你一句話,這事兒就成了。”
姬塵音心如亂麻,無論從自身處境還是周圍朋友的隻言片語,好像都逼他必須選戴秋铖,可他不想再經受感情的挫折,也不看好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戴秋铖遲早要結婚、生子,這是他無法左右的事情,與其等感情升溫發芽根深蒂固後被無情斬斷,不如扼殺在搖籃裡,“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謝謝你秦哥,但我現在真的沒心思重啟一段新感情。”
“嗯,理解你。”秦司霁輕歎,“那就盡快和老三說清楚吧。”
傅一宇帶着秦司霁往外走,“我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戴秋铖不請自來,進門意外發現他哥在家,冷清地開着昏暗的吧台燈自斟自酌。
“你有事?”
“你怎麼了?”
兄弟倆不約而同詢問對方,戴秋铖脫下長風衣坐過來為自己倒一杯,抿一口,“真難喝。”
“沒品味。”
說難喝也喝進去了半杯,戴珩津沒有問他的意思,于是自己開口了,“要是一個人主動跟你睡了,還不喜歡你,你怎麼想?”
本來借酒消愁的原因就是單粱,戴秋铖突兀的提問又把那個可惡的身影踢回他腦海,薄醉郁悶扶額,咬牙切齒,“有病。”
“是吧,我想也是。”戴秋铖灌了一大口,刺喉的烈酒劃腸入腹,寒涼的心僅靠這點兒麻痹捂不暖,“對他那麼好,白眼狼。”
驢唇不對馬嘴各說各話,“是啊,白眼狼,”不知感恩還無視他的警告勾三搭四,“狐狸成精。”
“嗯?”戴秋铖有點不愛聽,“外表是好看,但也不至于罵這麼難聽吧。”
戴珩津不悅瞪他一眼,“你懂個屁。”
“嘁,比你懂。好歹我們都睡兩次了。”
“啊?”戴珩津酒醒一半,“你?什麼時候?”
“什麼什麼時候?”戴秋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對,”戴珩津清醒了,“你說的是誰?”
“還能有誰?溫泉不見過麼,那大學生。”
“……哦。”戴珩津莫名松口氣,擡眼看他弟這幅郁悶窩囊樣兒,“吵架了?”
還不如吵架呢,他現在連跟人家吵架的正經身份都沒有。郁悶地又喝進去半杯。
“這酒勁兒大,悠着點。”沒料到他說完後戴秋铖喝的更猛了,“行了,到底什麼事。”
“煩。”
“喝酒能解決問題?”
戴秋铖擡頭反問,“那你還喝?”
“我買的。”言外話,你管我喝不喝呢。
“多少錢,我買了。算請你。”
戴珩津不跟他一般見識,有一搭沒一搭地,嘲笑的語氣,“這麼喜歡?真愛啊?”
戴秋铖酒精上頭,嗷一嗓子,“就喜歡了怎樣!喜歡别人就低人一等,六親不認就高高在上?你六根清淨看破紅塵你出家啊!”
“這麼大聲幹什麼?吓我一跳。”戴珩津嫌棄靠後,“喜歡誰跟他說去,别在我這兒耍酒瘋。”
“要說了管用,還上你這兒來幹嘛?”
戴珩津嫌他廢物,“你要真喜歡就别管他喜不喜歡你,追就是了,追累了也就放棄了。如果不想追,就幹脆點,一刀兩斷,另覓新歡,多大了還為這點破事耍瘋,丢人。”
“……”戴秋铖不說話,一口接着一口,似乎在權衡利弊下很艱難的決心。
他喜歡姬塵音麼?是純欣賞,還是真的愛上了?
這段不清不明的感情充滿疑問,連自己也迷糊。是啊,睡過而已,偏執地認為對方喜歡他,沾沾自喜以男友自居,從未說明關系也沒有問出口,心裡也清楚怎麼回事,隻是不願面對現實,所以廣而告之姬塵音是他對象,對本人卻隻字未提。想通過外力壓迫對方認同自己的身份,認同他們之間莫名開始的關系,可惜,失敗了,他過得糊塗,姬塵音卻很清醒。
要說他有多愛姬塵音,好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愛的定義很廣泛也很狹隘,假定從此刻開始,他生活中不再有姬塵音,心裡會難受但可以忍受;但如果說,姬塵音仍出現在他生活中,跟别人恩恩愛愛,自己隻能眼巴巴瞧着,不行,絕對不可以。
所以,他對姬塵音,是深刻的占有欲,而非純愛。
那麼新的問題接踵而至,為了這份随時可能消失的占有欲,要放下身段去追求麼?
以往交往中,他都是被告白的一方,愛更像施舍:這個人好喜歡我,很想和我在一起,我勉為其難試試,反正也不吃虧。分手時總是被控訴,說體會不到愛,像是他養的寵物,高興了給口肉,不高興扔一邊。
他隻當是對方為分手尋覓的托詞從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直到今天情感碰壁,才恍然大悟。
追還是不追?如果追了,多付出的自己會不會被瞧不起,那他就失去對這份感情的主導權了。如果沒追上,會不會被嘲笑,太丢臉。
他腦子一團亂,電話響了三次,還是戴珩津拍醒他接的,他沒看是誰,聽到聲音才發現是姬塵音,“喂?在聽嗎?喂?”
“……嗯。”
電話那頭很靜,他的心也很靜,他全神貫注聽着,“我……先說聲對不起,因為一時沖動把你拖下水……嗯……”
“嗯。”他平靜應了一聲,已經猜到對方接下去要說什麼。
“你走以後我也仔細想了想……我覺得……我們還是恢複以前的關系吧……真的不好意思……”
“……”他耳邊貼着電話,仰頭看那盞昏暗的氛圍燈,沒意思。低頭看看杯中無波無瀾的酒,口中苦澀,香氣芬郁,好煩。
“喂?還在聽嗎?”
“……在。”對視他哥意味不明的目光,“知道了,早點休息。”
挂斷電話,他無聲歎了口氣,拎起酒杯,把殘剩的一口底兒喝幹淨,“次卧能睡吧?”
“能。”
站起來,雙腿似千斤重,拎着自己的外套和手機,“慢慢喝,我去睡了。”
戴珩津抿酒笑笑,别是貓被窩哭去就好。
放下電話姬塵音如釋重負,心裡空落落的,檢讨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可感情強求不得,沒感覺怎麼在一起?
仰躺床上開着燈發呆,看來又要找房子了,唉。他還蠻喜歡現在的生活氛圍的,以後再難遇到他們這麼好的人了吧。
(劇透:老戴要開始追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