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昨晚的事,現在見面很尴尬。雙雙騎虎難下,硬着頭皮與對方共處一室,隻剩切菜咚咚,洗菜嘩嘩。
戴秋铖憋屈地撸着菜葉子,抱怨傅一宇,那麼強調高級感,結果不還是弄廚房來了?做飯怎麼高級?
他在這邊苦惱,另一邊的姬塵音也心不在焉。房子還沒找到,怕戴秋铖下一秒就翻臉轟他出去,所以不想和戴秋铖正面交鋒。就算損他,陰陽怪氣,為了短暫的和平也要忍忍。他勸解着自己,刀下沒留神,“嘶……”
戴秋铖立即聚焦視線,發現姬塵音放下菜刀按壓手指,機會來了!洋蔥重落料理台,快步過去,“切到手了?”
“啊,沒事,不深,我洗洗就好。”突然拉近的距離害他心髒砰砰亂跳,走遠兩步到水池前沖洗,不料戴秋铖追上來拉住他的手,“小傷口也馬虎不得,來,我給你消毒包紮一下。”
“呃……”
不容拒絕拉到客廳被按下坐好,戴秋铖到一旁矮櫃下蹲埋頭找醫療箱,蹲了好久,一直埋頭翻找着,姬塵音歪身子打量,發現戴秋铖正盯着碘伏瓶子發呆。
他走過去也蹲下,“怎麼了?”
“……過期了。”
“…我看看…”姬塵音接過來,細算日子才過期三天,“沒事吧?也沒拆封應該還能用。”
“不行,過期了。”戴秋铖立即奔向門廳抓外套換鞋,“你先别碰任何東西,坐沙發上等我回來。”
“呃……隻是個小口子,這麼晚了,你就别……”
戴秋铖哪兒會聽他的,關上門就走了。
秦司霁傅一宇聽到動靜從裡屋探出來,發現隻剩姬塵音,“又吵起來了?”
“我切到手了,他非說過期的碘伏不能用,重新去買了。”
“……”雙雙無語,傅一宇讪笑,“老三對這些事總會過度上心,他說不能用就等他回來吧。”
秦司霁過去查看傷勢,發現真的是一道很小很小的血痕,“這老三還得快點,要晚點回來傷口都愈合了。”
三人默契地同聲笑出聲。
姬塵音捂嘴掩飾笑容,“他真的很重視病菌啊?”
“他這是病我跟你說,”深受其害的傅一宇逮着機會吐槽,“之前有一次我倆出門遛彎兒,一外國人牽着大金毛從他身邊跑過去,那狗離他得有兩塊磚的距離,結果跟我墨迹了一道兒,反反複複問那隻狗有沒有碰到他,用不用打針,還要買驅蟲藥,可把我煩的……他遲早得去六院(精神病醫院)報道,你瞅着。”
“可我看之前家裡有隻小貓啊?”
“他妹臨時寄養在這兒的,司機拎回去了。送來的時候也是驅蟲消毒殺菌一頓折騰啊……貓得虧有九條命,回去估計就剩三條了。”
“哈哈,這麼誇張嗎?”
“哈,比這還邪乎,從認識他到現在辦的那些抓屁的事兒,我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哈哈你再說說,好玩兒。”
這是對老三産生興趣了?好發展啊。傅一宇提起十二分幹勁兒,跟秦司霁一唱一和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秃噜出來了。
戴秋铖還不知隊友靠出賣他的“光輝事迹”拉進與攻略對象的關系,走進藥店,穿白大褂燙滿頭卷的大姨嗓音嘹亮,“需要什麼您?”
“創可貼,防水的,還有碘伏……雲南白藥也來個……需不需要消炎藥啊……”
大姨麻利地幫他找出需要的東西,“多大傷口啊?手術?”
“菜刀切到手了。”
大姨短愣之後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着表達費解,“這還用消炎藥?”
大姨都這麼說了戴秋铖還問,“需不需要打破傷風啊?”
“……來小夥子,一共27,掃這裡。”大姨拒絕溝通。
戴秋铖拎東西準備走,迎面風塵仆仆跑進來一大哥,“姐,有口罩不?給我來三盒。”
“有,我給你找,”大姨一邊找一邊問,“這麼急啊?幹什麼去?”
“去武漢送貨,說那邊肺炎鬧得厲害,我怕傳上,孩子不剛滿月麼,小心點好。”
“昂是得小心。”三盒口罩摞到櫃台,“二十五,還要别的不?”
“不要别的了。”大哥掃碼拎塑料袋來去匆匆。
戴秋铖目睹全程後折返,大姨以為他忘帶東西了,剛準備找,戴秋铖說,“拿五盒口罩。”
“你切到手了要口罩幹嘛?那幾樣堆一起也起不了化學反應。”
“那人送完貨肯定還回北京,防着點。”
大姨嫌他多此一舉,彎腰在櫃裡翻找着還唠叨着,“北京這麼大,遇不上啊,這小夥子,防範意識還挺強。”
找出來往櫃台一放,“六盒立減五元,要不?”
戴秋铖點頭,“再拿袋闆藍根和感冒靈,布洛芬和阿司匹林、雙氯芬酸鈉片。哦,還有維c。”
“……行,”大姨細心裝好袋後,遲疑地問了句,“學醫的?”
“不是。”
等戴秋铖拎着大包小包開門,三人正坐客廳聊得熱鬧,齊刷刷看過來,傅一宇調侃,“好家夥,進貨去了?”
他把東西放茶幾上,先給姬塵音消毒,“最近出門小心點,别傳染感冒肺炎之類的。”
本就對這些毫不在意的三人,再加上是從過度敏感的他嘴裡說出來的,都一笑而過。
晚飯是戴秋铖和秦司霁做的,姬塵音被強行當作傷員,傅一宇也沒讓他閑着,稱書房裡有好東西給他看,結果是戴秋铖從小到大獲得的各種獎杯及證書。
姬塵音一邊納悶給他看這些做什麼一邊感歎,“他有這些資質,不去考編太可惜了……”
埋頭收拾證書的傅一宇被他這無厘頭的感歎逗笑,扭過頭來吐槽,“你山東人啊?”
“我沒說過嗎?濟南的。”
“……所以……你學舞蹈是為了考老師?”
姬塵音很認真的想了想,“這倒也是條路。小學老師吧,輕松點。”
“啊?真假?”傅一宇有些意外,站起來問,“你真的想去教小孩兒?我以為你至少要參加個舞團什麼的,進演藝圈……”
“沒希望了啊。”姬塵音無奈,久久不能釋懷,“比賽搞砸了,戴老師特意強調拿到好成績才能談接下去的事,我沒機會了。”
“嗐,就這點事兒啊?這就老三一句話的事兒,”看姬塵音聽到戴秋铖瑟縮低頭,不言語,“你要不好意思開口,我幫你說去,其實老三可樂意幫你了,但他跟你一樣不善表達自己的想法。”
姬塵音攔他,“不用了,我已經麻煩他很多事了,不想再欠他人情。”
傅一宇心想我們都巴不得你多欠點呢,一轉臉走上真誠路線,“現在就咱倆,你跟我交個底,真對老三沒感覺麼?”
不能說一點沒有,隻是剛經曆過愛情學業以及未來事業三重連環打擊,心身遭受重創,現在内心空洞很容易對他人一點點的關愛動心而淪陷,那麼如果未來這段感情再次破裂,他怕自己會一蹶不振,再沒勇氣和信心面對生活,已經嘗試過死亡的人,不想再體會那股痛苦的窒息感。而且因為經受過挫折,心思變得脆弱細微且敏感,難免不會向對方索要更多去填補猜疑恐懼的内心,這樣的感情磨人意志,消耗精神,久而久之病态發展,周圍人都要連帶着痛苦。他拒絕戴秋铖,對大家都好。
他嗓音低低的,“他是個很好的人,但不适合我。”
不料傅一宇當即追問,“那什麼樣的适合你?”
“啊……”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答不上來,“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怎麼能說老三不适合你?”
“……”幹嘛啊,這是他的私事,會不會管的太寬了,姬塵音有些不高興,“我雖然不知道,但他一定不合适。”
這話怼的傅一宇也不知要說什麼了,隻能勸他多給戴秋铖展現自己的機會,“别急着下結論,生活中很多事都有轉機,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知道下一步是天堂還是萬丈深淵?今天你覺得老三不行,沒準明天又看着可以了,再多了解了解。”
這下姬塵音悟清他的意圖了,反問道,“難道他很喜歡我?”
怎麼有種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感覺?傅一宇尬笑,“你倆,半斤八兩吧。”
“哦~”姬塵音拉長音,“那就算了,我剛才還想,要是他很喜歡我,我或許還考慮一下說。”
傅一宇趕緊接話,“你半斤廢鐵,他八兩黃金。”
姬塵音噗嗤笑了。
傅一宇承認他笑得很好看,不怪老三被輕易掰彎無法自拔,指指他,“學壞了你。”
“哈哈,師兄,其實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诶?你少來!”傅一宇知道他在開玩笑,特别誇張的抱住自己,一副誓死不從,“莫挨老子,哭給你看哦!”
“哈哈哈哈……”
結束一天工作,單粱照例送戴珩津回家。
到樓下車庫,戴珩津不下車反而像原配查小三似得審問剛才不斷發消息定約會地點的單粱,“你又要見那個老男人?”
“不是啊。”單粱否認,“我們好久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