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言惟秋困得迷糊,意識沒清醒,像小時候那樣抱着江月白的手臂撒嬌:“小白背我。”
江月白呼吸一滞,聲音微啞:“好。”
為了不吵醒他,江月白輕輕抱着他,一步步走上樓梯。
就算他已經很小心了,但言惟秋還是醒了。
樓道的光線很暗,言惟秋靠在他的肩膀,聽着他胸腔裡傳來的心跳聲,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他不是在車上嗎?
“醒了?”江月白停下腳步,低頭看着他的臉。
“嗯。”言惟秋小聲地應了聲,埋在他胸膛,不敢擡頭,“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
江月白悶聲低笑:“快到了,也不差這兩步。”
短短的十幾秒過得特别漫長,言惟秋害羞地攥着江月白的衣服,幸好是小白的腳步聲很沉,蓋住了他劇烈的心跳聲。
他們家的這一棟樓是老宅區,是步梯房。
小時候,言惟秋和江月白總喜歡在小區裡玩,玩累了才回家,每次要爬樓梯的時候言惟秋總會耍賴讓江月白背他上樓。
可偏偏江月白縱着他,無論怎樣,都隻會說“好”。
到了家門口,江月白把他輕輕地放了下來,幫他開好門,看着他進去了,把門關上,才放心離開。
方秀聽見開門聲,看向門口,“回來了?”
“嗯。”言惟秋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方秀瞅了瞅他身後:“小白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言惟秋解釋:“江姨回來了,他回家了。”
洗了個熱水澡,言惟秋整個人都精神了,完全沒有了睡意,隻好起來把剩下的作業做完。
直到快淩晨一點的時候,言惟秋才起身伸了個懶腰,把書桌整理好,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平時喜歡留下一盞微弱的燈光,讓房間保持昏暗的光線。
不知道今天怎麼了,翻來覆去睡不着,隻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在鬼屋看到的一幕幕。
他把燈光調到最亮,裹着被子,還是覺得不安。
就好像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有髒東西,他躲在被子裡玩手機,點開江月白的聊天窗口。
[你睡了嗎?]
他敲下這句話,然後又逐字逐句地删掉。
這個時間點,江月白應該已經睡着了吧?
過了半小時,他還是無法入睡。
他沒忍住給江月白打了語音電話。
“喂?”
“小秋?”
言惟秋淡淡地“嗯”了聲,略微低沉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入他的耳中,不難聽出對方聲線裡的疲憊。
知道自己把對方吵醒,他有幾分内疚,“沒什麼,按錯了而已,你繼續睡吧。”
江月白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現在的時間點數,忽然明了,他起身倒了杯水,陪言惟秋說話。
“是在車上睡了一會,現在睡不着了嗎?”
其實他知道不是這個原因,隻是想到言惟秋的臉皮薄,要是揭穿了可能會被惱羞成怒挂斷電話。
“嗯。”言惟秋應道,對江月白的表現很滿意,聽着對方沉穩的聲音,讓他的心安定了不少,也放松了不少,不再覺得房間壓抑沉悶。
江月白輕聲笑道:“那我們要玩會小遊戲嗎?還是你想跟我聊會天?”
“唔……”言惟秋聽起來像是在思考,但其實他隻是想聽聽江月白的聲音,讓這個夜晚看起來不那麼冷清,他也不用那麼恐懼這沉沉的夜色。
他沒有選擇就是選擇。
所以江月白主動找了話題:“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的傳聲筒嗎?”
“記得。”言惟秋逐漸放松下來,把手機放在枕頭邊,阖上雙眼,腦海裡浮現以前和江月白一起做傳聲筒的零碎畫面。
江月白倚在床頭,眼裡充滿了懷念的神色,“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手機,就用紙杯做的傳聲筒,還用了一大捆秀姨的針線。”
言惟秋随着他的聲音陷入了回憶。
江月白:“和你在一起的許多時光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但說起來又感覺曆曆在目。”
歲月漫長,他們在彼此的記憶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我們都慢慢長大了。”言惟秋的聲音帶了點倦意,稀裡糊塗地回了一句:“現在這樣不好嗎?”
江月白溫聲道:“挺好的。”
是好的吧,在每個不同的年齡階段,都能看見不一樣的言惟秋。
但也不是那麼的好,因為随着年齡增長,他能漸漸感覺到,他們在漸行漸遠。
他期待長大,但又不期待那麼快地長大。
總感覺他和小秋之間,有什麼,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流逝。
“明天要去哪裡玩?”聽見言惟秋遲遲沒有回話,江月白聲音放得很輕。
“在家看書。”言惟秋眼皮都要掀不開了。
沒過多久,話筒裡隻剩下他淺淺的呼吸聲。
語音電話一直沒有挂斷,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